那过程缓慢,又明显想要快速一些,蔓生愈着急,愈是难以完成。
只见他的脖子,随着纽扣分解后,露出一道漂亮的曲线。是他结实的肌肤,和脸上一样光洁有致。蔓生无法对视他的眼睛,只能盯着他的衣襟处瞧,等到将那一排衬衣扣全部解开,她的手急忙收回。
然而他却一把抓住她,握住她就要抽离的手,蔓生一惊,猛一抬眸对上他深邃微笑的眼睛。
“蔓生,”尉容喊,他喃喃说,“你总要习惯的。”
蔓生这才惊觉,她是确实属于他,她的身体早已经不由自己做主。认识到这一点,蔓生应声,“我知道。”
他的手轻抚她的脸庞,将她勾向自己落下一吻,“这样才乖。”
蔓生定定站在原地。他已经起身去浴室沐浴。
……
卧室里蔓生整理床单被套,全都换了一床。她抬头看向那张柜子,柜上是母亲的骨灰盒,被小心放着。公寓外的夜空,早已经深不见底,身后是他的声音传来,“不早了,换完快点洗澡。”
“好。”蔓生又是应声。
尉容经过卧室门口,他看见她背对着自己,也看见了她刚才在瞧的位置,那是她母亲的骨灰盒。视线掠过,他又往客厅而去。
当蔓生洗过澡后,一瞧时间已经近十一点。她擦干头发,出来客厅瞧。
其实刚才一直在想一个问题,今天晚上到底是要怎么度过?
她睡哪里,他又要睡哪里?
这真是个蠢问题,正如他所说孤男寡女共处一室,还能怎样?蔓生想着,她镇定来到客厅里,可是走近一瞧,却发现他平躺在沙发上,整个人慵懒的陷在其中,他一动不动,呼吸却是均匀。
浴袍裹着身体,他的双腿修长叠着,白玉一般的手还握着一本书,是她念书时候的书,刚才他就在看,现在还在他的手里。只是此刻,书籍被放在他的胸膛上,他清雅至极的容颜变得这样宁静。
他睡着了?
蔓生有些想不到,不知道他是真睡,还是只是闭目养。走近一些,她想要探一探他的气息。
突然,当她探头去瞧的时候,那道幽幽的男声响起,“那一床被子给我。”
蔓生吓了一跳!
“没听见?”他又是说。
“……好。”蔓生来不及问,应了一声就去抱来一床被子给他。
尉容还躺在沙发上,他又是命令,“现在进去,关门睡觉。”
蔓生这下真是没有料到,他是要睡沙发?
“我今天没有心情对你做那种事,所以你现在乖乖的回房间睡觉。当然,如果你有这方面的欲望,那我可以满足你。”他长密的睫毛在灯光下落下阴影,映在他的眼睑,他动着薄唇说。
“我现在就回房。”
“关灯。”
蔓生哪里会再停留,她一言不发关灯,立刻转身回房间然而关门。
外边没有动静,他没有跟进来,蔓生更觉得茫然,只是抬头,又望向柜子上方。
一片漆黑,没有一点灯火。
妈。天这么黑,你找得到回家的路么?
……
深夜里公寓的灯全都熄灭了,在那黑暗中,尉容睁开眼睛。他的手上,那本书被轻轻拿起。借着后方落地窗外的月光,依稀之间瞧见那书籍里夹了一张纸条。
是女人所写的字迹,两行聊天记录。
第一行是一人:蔓生,儿童节快到了,说吧,你的儿童节心愿是什么?若水竟然说,她要去埃及当艳后,那不是我的心愿吗?
那大概是课堂上的小纸条,怕被老师发现所以写的扭扭歪歪。
只是这之后,还有一行字。
清秀的,简洁的,如风一般的淡。
她写——希望一生年少,面对爱情渴望直至终老。
……
“容少,您的衣服。衬衣,外套。”次日一早,那三人又是到来,宗泉送来笔挺的衣服。
就在客厅里,尉容立身一一穿戴。
蔓生已经穿好衣服,她在后方不远的距离看着他。这样的画面,倒是有些熟悉,以前住在南湘居的时候,偶尔温尚霖归来,隔天早晨就会有人为他送上更换的衣服。只不过,此刻是在她的公寓里,就变得格外古怪。
待尉容穿戴好,他出声问,“小真,让你去取的东西都带来了?”
“是,容少。”方以真立刻从取出一个木盒子,而后捧到蔓生面前,“林小姐。我想您大概会想要这些。”
蔓生低头一看,木盒子里是家中祭拜亡灵时候所需要用的蜡烛烛台。
“方秘书,你现在和任助理一起,出发去把书函送到三位董事府上。”尉容发号施令。
两人应肯,“是。”
“这里的蜡烛可以维持三个小时,当我回到这里的时候,不想看见烛火灭了,听懂了?”
“是。”两人一致同声。
蔓生又是一怔,骤然,心中对他感激。此刻将烛台全都摆好燃起烛光,像是暂时得到慰藉似的,她不再担心。
妈,不怕,现在你可以找到回家的路了。
……
一行人在公寓外分开行事,方以真和任翔一行,蔓生这边,宗泉开车,载着她和尉容出发。
车子往冯家处而去。尉容道,“你确信今天他会在家?”
“嗯,今天是周末休息,但也是我外公的忌日。”蔓生轻声说。
尉容沉默颌首。
车子行驶着,蔓生又道,“谢谢。”她顿了顿,接着说,“谢谢你让方秘书送来那些,还特意吩咐让蜡烛不灭。”
宜城这边有个规矩,去世的人还没有下葬之前,蜡烛要一直燃着,这样去世的人就知道回家的路,就不会迷路了。
尉容沉静望着前方,却什么也不说。
过了很久,眼看着冯家的宅子就要抵达,蔓生道,“一会儿我一个人进去就行了。”
尉容没有意见,只是道,“有时候不需要说太多,捡最利害的关系。”
蔓生谨记,“我知道了。”
车子在冯宅门口停下,蔓生没有立刻下车,她朝前方道,“宗助理,麻烦你请帮我去应门。”
“林小姐,您客气了,只要吩咐一声就好。”宗泉回应,已经下车去。
蔓生朝尉容点了个头,她也下了车。
车子还停靠着,尉容坐在车内透过车窗瞧,他看见宗泉去应门,也看见宅子里的人来询问,不过多久,林蔓生一个人走了进去,宗泉也折返回车内。
宗泉回头道,“容少。这位林小姐学的很快。”
尉容微笑,“可不是。”
……
冯宅内冯启振果然在,除了他之外,还有他的太太,也就是蔓生的舅母。
冯启振膝下有两个女儿一个儿子,女儿们都远在国外念书,小儿子更小一些,是老来得子,所以十分宝贝,留在身边。
今日是冯老爷子冯祖培的忌日,冯启振家中在的人都没有出门,为了祭拜父亲。
只是这边听闻林蔓生到来,冯启振也是感到意外。要知道自从数年前,冯家和林家因为公事私事许多缘由而闹了不和,之后就少有往来。连带着,冯启振连他的家姐冯若仪,也一并撇清了关系。
“小舅,舅妈。”蔓生来到偏厅,她上前喊。
两人都是迟疑的,冯启振瞧见她问道,“你今天怎么来了。”
蔓生抬头说,“我先给外公上柱香。”
亡人为大,冯启振没有阻拦,蔓生从佣人手里接过香,她虔诚叩拜上香。
祭拜过外祖父,冯启振坐在椅子里,默然看着这个多年不曾太多联系的外甥女,也在盘算她到底为何而来。
“妈妈,她是谁呀?”小男孩儿在冯夫人身边,好看着前来的林蔓生询问。
冯夫人也不好多说,只带着他离开了偏厅。
却不等他再次询问,蔓生开口,“小舅,我今天来除了拜祭外公,还有一件事,想请您出面。”
“如果是你母亲的事情。我不会插手。”冯启振一句话撇的干净,当真是不想管。
蔓生道,“是为了我母亲。”
冯启振眼眸一凝,蔓生接着道,“也为了我自己,为了小弟书翰,更为了我的两个表妹,还有我的小表弟。”
……
二十分钟后——
车内尉容抽了支烟静待,宗泉在前方一直望着宅子大门。突然,瞧见门被打开了,宗泉唤,“容少,林小姐出来了。”
宗泉急忙下车,为她开车门,蔓生弯腰入内。
车内是散开的烟味,漂浮朦胧的白烟,尉容侧目看向她等待结果,蔓生道。“他答应了。”
尉容倒也有一丝惊,“你是说了什么,让你这位几乎没有往来的小舅,同意为你出面。”
蔓生回道,“我小舅有两个女儿,七年前才生了我的小表弟。我告诉我小舅,外人都是不可靠的,表妹们以后不知道有没有好着落,表弟年纪还轻,等到他掌事更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如果他不扶持帮衬我,那么我们冯家以后,真出了事,也没有人能出头。虽然我姓林,可我身上留着冯家的血,我母亲就是最好的例子,证明外人不可靠。”
听到这里,尉容笑了起来,“再厉害再叱诧风云的人。迟早都有垂垂老矣的一刻。年过半百的人,总会有许多顾忌。”
此时,前方铃声响起,宗泉接起聆听。随后,他挂断后道,“容少,林小姐,方秘书和任助理那边已经将书函全部送达。”
“现在我们就等消息了。”虽然解决一桩重要的事,蔓生却不敢松懈。
“我们?”敏锐的捕捉,尉容笑道,“我喜欢这两个字的定义。”
……
次日——
林逸凡这边接到了董事会的致电,随即他又匆匆联系温尚霖,“姐夫,董事那边发电函过来了!大姐真联系了他们,而且已经同意明天召开董事会!事情快要压不住了!”
“慌什么!”电话那头是温尚霖冷凝斥责,“明天的董事会上,你完全可以把他们打压掉!”
……
这个周一对于蔓生而言,是至关重要的一天。
冯启振这边联系告知她。董事会其余几人已经互相首肯,会出席今天的周会。
所以,就在今天就会有一个定夺。
蔓生出门前对着母亲的骨灰盒上香:妈,我不会输。
因为,她绝对不能输!
车子徐徐开出,出发前往林氏锦悦。等到了公司大楼前,蔓生就要下车,却发现前方另外一辆车也停靠而下。
那是宗泉急忙下来,反倒是奔到他们所坐的车前开门。
“少爷,您定的东西取来了。”宗泉说着,手里捧着一个纸盒。
尉容先行而下,蔓生也要下车,他却唤住她,“别动。”
蔓生坐在车里定住,却见他将宗泉手里的纸盒打开,而后取出一双高跟鞋。
那是一双黑色蕾丝高跟鞋,和她身上的颜色一样素黑,优雅肃静。这样的富有气势威慑。
他取出放在车门口,也放到她的脚边。
“穿上它。”他这么说着,仿佛为她开启另一条路。
蔓生换下脚下的平底鞋,踩上了这双高跟鞋。
一瞬间,就像是拥有女王的权杖,她的骑士在身侧对她说,“从今以后,你的名字代表着林氏锦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