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火车的时候,冯师兄和马建国一人开了一辆车来接我们,师父让马建国带着梁厚载和刘尚昂回王庄,之后又对冯师兄说要去趟我的老家,有些事要办。
等冯师兄将车开到村子里的时候,已经是深夜了。
我的老家是位于县城西北角的一个小村子,我刚出生那会父亲就带着我住进了筒子楼,这么多年了,我几乎只在每年过年的时候,才由父母带着回来探亲。不得不说,这里的乡亲对我很不友好,在他们眼里,我还是那个当年克死过爷爷的煞星。
因为时间太晚的缘故,村里人都已经睡下了,我们从村东头的大路进村,拴在路旁的几条凶狗听到了车响,很狂躁地吠了两声。
我记得没错的话,两千年年底,老家应该是经历了最后一次改建,时至今日,格局都没有发生过更大的变化,那几条不招人待见的狗也一直都在,虽然如今它们已经快老死了,可每次我在深夜里回村时,它们还是会用尽最后一点力气冲我狂吠。
冯师兄在师父的指挥下将车开到了村子西头的一片蜡树林外。
这片林子很早就存在了,据说是抗日年代专门种的,用来做白蜡杆的长枪。可林子刚种下没多久,当地的武装队就迁徙了,而这片林子则变成了死人下葬的地方。
两千年那会,县里说要建新公路,本来说要从蜡树林这边取道,村里人就提前牵了坟,可最后新公路还是没从这边走,以至于坟都迁走了,蜡树林却留了下来。
冯师兄停了车,师父率先开门下车,火急火燎地进了林子。
我和冯师兄也赶紧下车,跟上我师父的脚步。
师父一直跑到林子最中心的位置才停下,他伸出左手的食指,指了指周围,并对我说:“你看看周围,能发现什么异样吗?”
我就朝着四周观望了一下。
当天晚上的月亮很圆、很亮,月光洒在林子的时候,修长的白蜡树将一条条长影映在了地上。
就在这时候,有一阵风吹过。在夏日的晚上,风竟然也是热的,树叶被这阵热风吹得哗哗作响,连同地上的树影也跟着摇曳起来。
我看着地上那些影子,它们随风摇动时那副张牙舞爪的样子,就像是一个个狰狞的鬼影。
师父大概是见我很长时间没说话,又问我一次:“察觉到异样了吗?”
我想了想,说:“没发现明显的异常,就是觉得这地方……有点怪异,地上的树影像鬼影一样。”
师父微微挑起了嘴角,笑了笑说:“看样子,你这些年跟着我学小推算术,还是有点成果的。”
我没能理解师父的意思:“可是,我刚才也没用小推算术啊。”
可师父也没解释得太清楚,只是说:“小推算术用多了,你的直觉会比别人强一些。这地方,确实是有些问题的。”
这时候冯师兄拿着风水盘走了过来,他简单看了看周围,又看了看风水盘,对我师父说:“这地方的风水有变。”
师父环抱起了双臂,没说话。
冯师兄则继续说道:“按照我的规划,新公路只要从这个位置走,乱坟山那边的炁场就能得到疏通。可这地方的风水的确变了,公路也的确不太适合再从这个地方走。”
我听出来了,原来师父带着我回老家,还是为了乱坟山的事。
师父点了点头,问冯师兄:“当初公路改道,工程那边没和你联络吗?”
冯师兄摇头:“没有,当时公路改道是我师父提议的,工程就没和我通气。”
我师父长出一口气,有些无奈地说:“可新路如果不走这个方位,乱坟山的河脉还是无法恢复正常啊。”
“确实是这样,”冯师兄先是点了点头,之后又有些担忧地说道:“可如果公路从这个位置走,村里弄不好要出瘟疫的。”
师父不由地皱起了眉头:“那条新路,是半年前才建的吧?你那时候建议新公路从这个方向走,没有实地考察过这里的风水吗?”
听了师父的话,冯师兄脸上的表情变得有些疑惑了:“当然考察过,可那时候,蜡树林的风水没有问题啊,也不知道短短几个月之内,怎么就完全变了一个样子。”
师父又问他:“这种变化,是人为的吗?”
“不像,”冯师兄摇头:“这里的风水之所以变化,主因应该还是老城区那边塌了地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