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他进来开始,他就是故意的,故意说茶不好喝,故意说听不懂你的话,故意吃饭不讲究,故意把人推开。”白木由贵阴恻恻地盯着远去的车子,冷冷地笑了:“倒是有趣,感觉只要和陆子安搭上边,这正常的人都能变不正常了。”
真要那么没文化,大老粗,刚才那番文绉绉的话又怎么说得出来?
故意示弱,让他们放松警惕,然后以退为进,倒是个人才。
何总这边找不到破绽,他们只得另避蹊径。
结果,非常怪的是,只要他们一开口说要投资,说要买公司,对方都是用一种非常怪的眼盯着他们。
甚至都不带思考的,直接就拒绝了。
比何总更果断,连戏都不带演的。
最后没有办法的白木由贵他们找上了阳海市唱片公司的老总,听说这位老总喜欢古董,爱收藏些老物件,而且喜好很冷门,最喜欢在潘家园附近“淘”宝。
他们索性挑了个老总去潘家园的时候,找了北亰本地人带路,领他们去逛摊子。
白木由贵想的很好,最好是来个不期而遇,打打感情牌,聊得来了引为知己,然后就能顺理成章谈事了。
结果一进去,就被人若有若无地打量着。
甚至只要一开口想买,对方就毫不犹豫地拒绝。
抬高价格?人家根本连出价的机会都不给他。
更有甚者,只要他们往前一凑,直接摊都不摆了,直接收货。
“到底为什么啊?”反复几次之后,圣良抓狂了。
白木由贵眼微冷,盯着一个年轻的摊主:“老板,这个怎么卖?”
“这个五百。”老板很利索地回答。
“你这摊上的我都要了。”白木由贵微微倾身:“你告诉我,为什么他们都不卖我东西?”
摊主犹豫了一下:“你先给钱。”
圣良没好气地看了他一眼,认真地点了一下数,真的给了钱。
钱到手了之后,摊主倒也说话算数,他一边美滋滋地收了钱,一边抬抬下巴:“还不是陆大师的书闹的,他在上边写了我国的古董流失海外的话,别说,写的还真挺好的,我看着也挺感动……所以他们不愿意卖你们东西。”
陆子安的原文其实只是想到哪写到哪,当时写到珐琅这门工艺,相关的他就顺便点了一下。
比如说有件珐琅的器物,很是精美,可惜卖到海外已经流落他乡再也回不来。
那器物原是一位老人的家传之物,因一念之差卖了人,后来悔青了肠子也没能找回来,只叹无言面对祖辈云云。
做这行的都是各种老物件来回,对这情形虽然不曾亲眼见过,但也能感同身受。
自家器物不小心损坏一点还心痛个半死,真要找不回来,怕是得死不瞑目吧!
再加上陆大师先前和傀国的比试、和鹰国博物馆的较量,大家对古董的归属愈加看重。
因此,如今行内有了一条不成文的规定:出货可以,不出国。
虽然没有明文规定过,但大家都默默地遵守着这条规则。
有眼浅的没忍住,当时不觉得,过后进不到货,也没人再搭理就知道痛了。
用行话来说,那就是“搁过去那年代,你这种就是汉奸的货色!搁电视剧里,活不过两集!”
这种人,谁也不愿意和他打交道,于是这个规矩,就这么定了下来。
听了这摊主的话,圣良脸都气青了。
白木由贵也气,但还保持着冷静:“那你为什么敢卖呢?你就不怕……”
“我不怕!”摊主已经把自己的物什收拾好,把胸膛拍得嘭嘭响,理直气壮:“因为所有人都知道,我卖的是新家生!”
新家生是行话,泛指一切仿冒之赝品。
“……”
要不是他跑得快,白木由贵能把他腿打折。
圣良刚刚才听了本地人的科普,脸都绿了:“意思是,我花了大几千,买了一堆假货?”
“嗯,买个教训。”白木由贵把眼前的杯子踹了一脚,哐当一声踹得粉碎:“不过也不是没收获,砸了吧。”
圣良满头雾水:有收获吗?
把所有东西全砸了,他收获了心痛。
白木由贵却已经知道,这事的源头在哪了。
说到底,还是陆子安。
陆子安就是那个绕不过去的魔咒,根本不给任何捷径给他们走。
既然这样,白木由贵只能找了卓鹏,约陆子安出来见一面。
卓鹏的回复非常官方:“抱歉,我暂时联络不上陆大师。”
什么意思?
这时他们才发现,因为耽搁了这些时日,原本上课时间就不固定也不久的陆子安,好像已经有几天没出现在清华校园里了。
白木由贵顿时慌了:华夏天大地大,陆子安要是真的想躲他,他哪里找得到他人?
“过明路吧!”圣良有气无力地道:“现在我们已经走投无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