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想到陆大师您连篆书也会写啊……”其中一位领导连连赞叹:“瘦劲挺拔,果然好字。”
篆书是大篆、小篆的统称。
陶宗仪在《辍耕录·印章制度》中描述的极为贴切:“白文印皆用汉篆,平正方直,字不可圆,纵有斜笔,亦当取巧写过。”
陆子安的篆书,很明显有汉代的风格。
线条提按波变,跌宕流动,充满了节奏变化。
起笔时或藏或露,少有雷同;
收笔处或作悬针,或为垂露,姿态万千;
转折处或提或按,方圆兼备,虚实相生。
当下便有些工匠按捺不住,直言想求陆大师让他们将这幅字拓下来,留作备用。
这字根本无须排版,直接可以用了!
陆子安也只是一时兴起之作,篆书他写得多了,以前做印章都是篆书,当下手一挥:“随意,你们自取便是。”
他一点也不担心这幅字会外流,如果真是拎不清的,根本没有来这场合的机会。
“我看您这一批瓷器里面,没有多少挂盘呀。”唐老忧心忡忡:“如果全部用来做瓷刻的话,会不会……”
陆子安眸光微闪,微微一笑:“我的理解,可能和普义上的瓷刻略有不同。”
唐老眼睛一亮:“有何不同?”
“瓷刻是我国源远流长的一门传统民间手工艺术,秦汉时便有剥凿瓷釉的方法,称为“剥玉”。”陆子安目光温柔地看着桌上的刻刀:“古人做瓷刻,是从魏晋开始的。”
对瓷刻不大了解的众人听得津津有味,没一个人瞎咋呼。
剥玉啊,听着都好美的感觉。
如果玉是一层一层的,那么瓷刻,就仿佛是用刻刀在将玉质一层层剥离。
越来越通透,直抵灵魂深处。
“魏晋暑期,随着陶瓷业的发展,出现了大量的精美瓷器。
帝王、官宦和一些文人墨客在玩赏瓷器之余,很想把咏诗题文的墨迹留存于其上以便永久保存。
于是当时的艺人们便在施釉前的瓷坯上,用直刀单线刻出诗文书画的轮廊,这便形成了最初的瓷刻。”
陆子安沉吟着:“但他们一般很少运用色彩,大多是以墨宝为主。”
除却这较为出名的十六字,其余大多数都是题诗。
“但瓷刻,其实是通过艺术家的精妙构思,将书法的线条、绘画的构图、雕刻的刀痕有机地结合在一起,使之成为一项综合性的造型艺术。”陆子安唇角勾起一抹愉悦的微笑,指尖轻轻抚过冰冷的刀面:“这样的创意,仅仅用来刻绘诗句,未免太过可惜,在我看来,凡是能着墨于纸上的事物,无不可刻于瓷器之上。”
所有?
众人的目光默默地落在了那十六字的篆书上,陆大师不仅技艺卓绝,更有一手好字画,木雕和玉雕说来别致,但到底都是雕。
如果能将书画与瓷工艺相结合,那岂不是既能有书画的独特的艺术美感,又有瓷器的精妙质感?
想象着那个画面,所有人都开始有些迫不及待。
这一窑瓷器,忽然有了更重要的意义。
温度,在所有人期待的目光里,终于慢慢降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