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迈开步子,顺着人流,往大楼走去。
这一回,季寒川的确满足了自己“多消耗一点时间”的目的,在楼中待了足足四个小时。
再出来的时候,他身上衣服破破烂烂,眼球替他当了一次伤害,更多伤却只能季寒川自己承受。他苦中作乐,想,至少自己再也不用为了左肩膀上的冻伤而担忧。
毕竟左臂直接被削掉,留下一个勉强被一块干净布料包扎起来的伤口。
此外,走路也有点一瘸一拐。
他右手握着刀,走到公交站牌前,靠在站牌上,看一眼下一辆车到来的时间,然后闭上眼睛。
疼痛、失血带来的眩晕,都让季寒川疲惫至极,只想就这样倒下去。
公交站外站满了“人”。
季寒川没有去看。
他尽量打起精,在脑海里勾勒出一双红色的眼睛。
一边回忆那张面孔,一边心想:明明很帅啊,怎么那么狠心呢?
季寒川叹了口气。
车子再度过来的时候,季寒川因腿脚不便利,没有抢到第一个上车的位置。不过这一次,大公司的员工到底比之前的鸟人要有礼貌一点,慢条斯理地往这边围拢,却并未一窝蜂追来。
季寒川投币之后,照旧去了那个小男孩身边。他有点惊喜地发现,车上空了很多。
当然,前提是忽略掉地面上那些血迹,还有座椅下面含糊不清的咕哝声。
他在小男孩旁边坐下,心想,他这么一个小朋友,却还能好好活到现在,真是不容易啊。
从这个角度来说,兴许小男孩才是最危险的存在。
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
出乎季寒川意料的是,小男孩竟然主动和他搭话。
对方问他:“哎,问你一个问题啊!”季寒川懒洋洋地抬了抬眼皮,估量着这一站和医院那站的距离,随口问:“什么问题?”小男孩说:“如果你有两个选择,嗯,你听说过缸中的大脑吧?”季寒川的嗓音近乎在飘了,是又轻又弱的气音。他觉得自己快死了,出乎意料的是,想到“死”字,季寒川竟然并不难受。他短暂地思考了一下自己这种心态是从何而来,口中说:“听过啊。”毕竟只是一场游戏而已。
小男孩说:“你好像挺辛苦,哎,流这么多血,一定很疼。我之前流血都没有你这么多,就没撑住了。如果把你变成缸中的大脑,你愿意吗?我是说,你之后可以不用这么辛苦,快快乐乐的,虽然这份快乐是假的,但是你也不知道啊!”季寒川听他前半句的时候,走,昏昏欲睡,慢慢想,原来小朋友也很不容易啊。
没有经历过挫折苦难,怎么会平白无故地变成鬼呢?
他几乎睡着了,但小男孩剩下的话把季寒川的经历拉回来一点。他在脑海中重复一遍那些内容,分辨出其中含义,然后说:“另一个选择呢?”小男孩摊手:“就是你现在这样咯。”季寒川笑了下,说:“我现在这样,也是一种‘缸中的大脑’啊。”小男本站随时可能失效记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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