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渐白,流光逝去,很快就天光朗然,凤雪舞还没有睡醒的迹象。
焰逸天早就恢复了精力,被她枕得发麻的胳膊也不舍得动一下。
他半是苦笑半是甜美的享受着这份难得的静谧,原来喜欢一个人竟然可以如此心甘情愿地为她做这样的琐事。
咕咕咕,凤雪舞的肚子发出饥饿的声音,焰逸天哑然失笑,她该不会被饿醒吧。
心思及此,就感到她身体开始轻轻扭动,忍了笑看着她。
凤雪舞缓缓醒来,眯起黑眸,愣愣地看着眼前放大的一张俊颜。
她困惑地眨眨眼,慢慢瞥向他面孔以下。
只见细微的晨光中,他闪着微光的肌肤上,满是暗红的指痕。
她讶然地垂了眸,竟然感受到自己的身体光+++溜溜的,小手假装无意地碰碰旁边他的身体,也是光溜溜的。
回想昨晚的疯狂,一时赧然至极,不知如何开口。
“饿醒了?你真是只小睡猫、小馋猫。”焰逸天看她此刻睡眼朦胧,变得文静,羞态撩人。
忍不住大大地伸了个懒腰,宠溺地捏捏她的小鼻子:“不对,应该还是小野猫才对,看看我身上的伤痕,这可是铁证如山。”
“铁证如山?什么铁证?”凤雪舞茫然地听不懂他的话语。
不着痕迹地掩了身上衣衫,转头去拉丢在地上的凌乱衣衫。
“你可真无情。”焰逸天看她毫无昨晚的亲昵,心下五味杂陈,委屈地低头磨磨蹭蹭地穿着衣服,也不再说话。
“对不起了,昨晚我是药性发作,要不,我帮你上药?”凤雪舞快速地穿好衣服,忸怩的态渐渐恢复如常。
她回头看他,讨好地笑笑。
“不碍事的,我们出去洗漱一下,吃点东西,你恐怕饿得受不了。”焰逸天整理着衣衫。
一看她的笑脸,心底的一抹浅浅的委屈立刻烟消云散,有什么比她饿肚子更重要的事情呢?
两人收拾整齐,带上包裹,跳出山洞,在河边洗漱了,随意吃了些焰逸天包裹里带出的食物。
他俩都明白,如果想天黑前穿过诡谲险恶的万蛇谷,那时间就要抓紧了。
沿着河水往前,越走景物越加荒凉。
本就寥寥的青色灌木和野草更是彻底消失。
渐渐,感觉到腥臭缕缕,风声湿热。
峡谷中竟然开始出现一具具的骸骨。
有人的,有各种动物的,但人骨居多,骨头颜色不一,有深灰色、土黄|色和白色。
这骨殖的颜色让凤雪舞扫一眼就知道,他们死亡的时间从几百年到几年不等。
“你看,那是什么?”她小手指着前方,那里是条更加阴暗的峡谷。
焰逸天正低头避开散在地上的一具骨架,闻言顺着她的手指方向看去,只见前方是一片陡峭如削的石壁,中间有一条阴暗的狭窄峡谷。
赫然看到那谷口西侧的崖壁上雕刻的三个龙飞凤舞的黑色大字“万蛇谷”。
“到了,打开抹上。”焰逸天色凝重,看看前路仅此一途,他低低叹口气。
焰逸天彻底死了侥幸避过万蛇谷的心思,取下包裹,拿出一罐药膏递给凤雪舞。
凤雪舞接过来拧开瓶塞,一嗅,臭不可闻、刺鼻欲呕。
当下撇头捏着鼻子说:“你别告诉我这是驱蛇药啊!”
焰逸天哈哈笑出声:“真聪明,猜对了,要不是太臭,我早涂上了,绝对好药,从巫医馆特地拿的。”
凤雪舞苦笑着扬扬眉,很快就不再矫情。
开始在身上露出的皮肤上涂抹,一边挑眉恶意地看看焰逸天:“你怎么不动,等着我帮你涂抹吗?”
说着倒出一把贼兮兮地笑着就要作势往焰逸天脸上涂。
焰逸天一晃身影避过,低声笑道:“雪儿,别闹,涂到脸上影响判断力,身体上多涂一些。”说着就也快速地涂抹起来。
忽然,身后卷起一股怪异的大风。
凤雪舞连忙道:“快贴在石壁上,找岩石做掩护!”
大风过后,凤雪舞慢慢直起身:“这风来得怪异,我们处在下风口,身上的气味会被风带走,蛇的嗅觉极其灵敏,它们对这新鲜的人味可是感觉敏锐。”
焰逸天再也无法掩饰内心的紧张。
他全身戒备盯着谷内,绿眸中满是警惕之色,紧抿了薄唇,连话都不敢说了。
就在这时,前方隐隐约约传来低低的哭泣声。
两人都吓了一跳,互相看了一眼,焰逸天小声说:“不是我太过紧张了吧?这种恐怖的地方怎么会……”
凤雪舞侧耳倾听,半晌,她低声说:“不是幻觉,真的是有人在哭,我们不要发出响动,悄悄过去看看。”
万蛇谷大约有十几米宽,谷内阴风阵阵,腥臭逼人。
两人涂抹的刺鼻的驱蛇药,此刻闻着竟然成了避臭的香水。
他们贴了石壁慢慢前行,走了六十米左右,谷内渐渐开阔。
赫然看到谷中间站着一个人,从背影上看,是个身体瘦削的少年,清晨的朝阳冷冰冰地照着死寂的山谷,此时他的抽泣声更显绝望。
第一百一十四章 被围困的少年
()万蛇谷大约有十几米宽,谷内阴风阵阵,腥臭逼人。
两人涂抹的刺鼻的驱蛇药,此刻闻着竟然成了避臭的香水。
他们贴了石壁慢慢前行,走了六十米左右,谷内渐渐开阔,赫然看到谷中间站着一个人。
从背影上看,是个身体瘦削的少年,身穿白色的短短的小褂和短裤,抱着肩膀抖抖地站在峡谷内。
他的周围立着几十条粗壮的五颜六色的蝰蛇。
全都是昂头立身,宽宽的蛇头人一样盯着他,不停地吞吐着血红色的蛇信,丝丝声不绝于耳。
清晨的朝阳冷冰冰地照着死寂的山谷,此时他的抽泣声更显绝望。
焰逸天看那形势,吓得脚跟一软,毫毛倒竖,本能地向后贴紧岩壁。
他久居京师,极少涉足山林。
怕蛇也是幼年时的不幸阴影,这么大而丑陋的蛇他可是从不曾见过。
“不好,那少年有难。”凤雪舞低声说。
她侧头看看焰逸天脸上不知何时闪出的涔涔汗珠,轻轻拍拍他紧紧扣着岩壁的手。
低声说:“记得我告诉你的,所有的蛇心脏都在头部七寸处,只要看准了攻击,绝对一击致命。”
焰逸天紧张地咽了口口水,捏紧腰间软鞭,无声唇语:“你要去救他吗?”
凤雪舞紧张地咽了口气,点点头,抬手示意他不要出声。
两人慢慢逼近,同时竖起耳朵仔细听着声音。
几十条蛇把少年围在中间,包围圈也在慢慢缩小,那少年似乎被吓呆了,单薄的身影瑟瑟发抖,最后干脆蹲下身体抱住头哭泣。
忽然,一条黑斑花纹蛇猛抬头向少年咬去。
焰逸天“啊”地一声惊叫出声来。
那少年听得声音连忙回头,看到焰逸天和凤雪舞两人,又惊又喜,满是泪水的脸露出一丝笑容,黑漆漆的纯真黑眸闪烁灼灼亮光。
“你为什么来蛇谷?”凤雪舞问着,右手捏紧匕首,低头用左手捡起地上的碎石。
焰逸天鼓起勇气扯起长鞭和她并肩而立面对骇人蛇群。
那少年慢慢站起身揩干泪痕,抽泣着说:“我——我——”说着惊慌地后退两步,脸上露出惊恐之色。
只见他脸色细嫩苍白,泪水纵横,五官极其精致,黑发极短,刺猬般根根竖立。
全身皮肤都是亮亮的白皙,上身穿着一件白色小背心,下身围着一块白色的麻布。
小身板可以说是瘦骨嶙峋,锁骨高高凸起,极其的清瘦。
群蛇看他站起,围得更紧了,嘶嘶地吐着恶心的闪电一般的蛇信子。
少年躲无处躲,退无处退,前后左右都是蛇,根本无路可逃。
“我把他身前的几条蛇打倒,你趁机用鞭子把他卷出,然后,我把传信号的火令点燃,丢入蛇群,利用产生的烟雾,我们逃离此地。”
凤雪舞看情势危急,仓促间想着说出这样的对策。
焰逸天快速地取出了一个火折子和一条火令递给她。
两人一起跳向蛇群,凤雪舞用最大的内力,把手中的石块,极其准确地、齐齐掷向少年身前的那些蛇头七寸处。
那些蛇都是百年老蛇,七寸处的蛇皮极其韧厚。
饶是如此,被击中了七寸处的薄弱命门,都疼得本能地惧怕闪躲,匍匐地面蜿蜒逃开。
焰逸天大喝一声壮胆,身体抖抖的纵身挥鞭卷向那少年。
那少年却恰好向后退了两步避开,焰逸天气急败坏,以为是自己因恐惧失了准头。
看着凤雪舞的火令点燃抛掷过来,群蛇被烟火吓得纷纷躲避,焰逸天干脆伸臂拉起他的胳膊,一个起落,把少年带出了险地。
凤雪舞三人闪身暴退出几十米外。
看蛇群只是远远游走,并没有跟过来,这才松了口气。
“你为什么来蛇谷?”凤雪舞稳稳心,继续问那少年。
她疑惑地看看蛇群,虽然说动物怕烟火。
可是,这么大的蛇群竟然没有丝毫追逐他们的意图。
实在是侥幸加万幸。
男孩惊魂甫定,小鹿一般晶亮的眼睛在两人脸上逡巡半晌,才说:“我来找我姐姐。”
“你姐姐?这里不是蛇族禁地吗?她怎么会在这里?”凤雪舞色疑惑地逼问。
男孩精致的小脸笼罩着浓浓的悲伤,他扁扁嘴,却没有发出任何声音,泪珠儿却骨碌碌地下坠。
焰逸天呵呵轻笑:“雪儿,这孩子挺可怜的,刚刚又受了惊吓,你就别再问了。”
凤雪舞本能地觉得这男孩怪异,可看看他那我见犹怜的柔弱样子,只能低低地叹口气。
扯出一抹温和的笑颜,冲他摆摆手说:“这里很危险,你快出谷吧,这一路上还算安全。”
凤雪舞如花绽放的笑脸,流露出淡淡关切。
这一刻,男孩感觉她的目光正柔柔地落在他的心上,如这晨光一般温暖,他色迷惑,呆呆地盯着她的脸。
凤雪舞愕然摸摸自己的脸,早上明明洗了脸,难不成是嘴角留下的糕点沫子?
“我的脸粘了什么脏东西吗?”她侧头问焰逸天。
焰逸天摇摇头,他当然明白这张小脸有足够吸引人的清丽。
他清清嗓子,困惑地从男孩脸上转开了目光,那一刻,他怎么看到这个男孩的眼中流出的浓浓兴味。
此刻再看,却是纯真的清澈。
看看他瘦弱的样子,虽然身高足有一米六多,可是,也不过是个没长成|人的孩子。
真是关心则乱。
第一百一十五章 诡异的小径
()“对不起,我失态了,刚刚你笑起来的样子和姐姐很像,我想姐姐了。”
男孩低低地说着,虽然收了泪水,却还是泫然欲泣,被泪水冲刷过的漆黑的眼睛,亮得让人心悸。
凤雪舞心底一软,这样的地方,想必他姐姐早已发生不测。
她同情地说:“你还是回去吧,和你的族人在一起,前方太危险了。”
“我不回去,我知道姐姐就在圣殿,她都成了祭品,却还要跪在圣殿门口,太可怜了,我要带她回去。”男孩呜呜地哭着说。
“祭品?还要跪在圣殿!这么说,你姐姐她已经死去了?”焰逸天皱着眉头问。
男孩脸上的泪水肆意横流,他坚决地说:“我一定要去,可是,我一个人根本无法做到,你们要从谷中穿过,圣殿是必经之路,我知道有条捷径可以直接通往圣殿。”
男孩泪水盈盈地望着他们,态却是十分坚定。
凤雪舞闻言隐隐觉得不安。
她的姐姐作为死去的祭品,跪在蛇谷的圣殿?
他一个这样小的孩子,要去带姐姐离开。
他怎么知道他们要从谷中穿过?
他是什么人,一个普通的部落小孩,竟然知道通往圣殿的捷径?
她眯起猫儿一般的黑眸,细细地盯着少年。
他白皙的肌肤,怎么也无法,和那些常年在山野游荡的野蛮部落的人的相提并论;他精致灵性的小脸,带着的气质也很高贵,没有一丝蒙昧的懵懂。
焰逸天闻言却大喜过望。
如此说来,是不是有了他带路,就可以减少在这谷里茫然穿行的路程了?
他看看凤雪舞色间的疑惑,伸指在唇间做了个噤声的动作。
在他看来,这样柔弱的一个男孩,他即使真有什么阴谋,相对于恐怖的大蛇群来说,两者带给他的恐惧实在无法相提并论。
“我带你们过去,走吧。”男孩说着转过身,色毅然。
凤雪舞犹豫地看着焰逸天。
焰逸天安慰地对她笑笑:“雪儿,他是这里的土著居民,有他带路,不比我们自己探路更安全?再说,听他姐姐在圣殿的悲惨遭遇,多少给点同情心吧。”
凤雪舞无语地被他牵了手,慢吞吞地跟着少年往前走。
走了不到一百米,上百条各种颜色和花纹的蛇群,竟然迎面而来。
三个人都惊慌失措地靠在一起。
可是,很怪,那蛇群却只是在他们不远处扭动爬行,似乎刻意避开,并不攻击他们。
焰逸天舒了口气,他摸摸面上的汗水,庆幸地对凤雪舞说:“看来,我们身上的驱蛇药起了作用,你身上剩余的那些,取出来给这小兄弟涂吧?”
这话里流露着真诚的关切。
男孩的面孔显示出一抹不理解,他貌似感况,两人面面相觑。
少年已经领先走了进去。
焰逸天催促凤雪舞跟上,她却慢吞吞地走着,边走边打量着崖壁。
凤雪舞靠近崖壁走着,细细盯着石缝痕迹。
她怎么看都觉得这条路好像刚刚匆忙间开掘出的一般,这怪异的感觉让她心不宁。
忽然她留意到崖壁上悬着的一片血迹斑斑的鳞片,正要伸手去捏。
男孩却回头大叫:“别碰,从这里开始,什么都别碰,有蛇毒。”
凤雪舞闻言立刻缩了手。
她稳住心,回头看看焰逸天,后者扬扬眉,示意她继续往前走。
又走了一会儿,凤雪舞想到什么了,她取出驱蛇药膏,向少年示好说:“听你这样说,你对蛇毒知道得不少,这驱蛇药膏怎么样?”
男孩回头嘻嘻笑笑说:“这由蒜泥、雄黄和狼毒血制成的药膏,对真正的毒蛇并没有威慑作用。”
凤雪舞扬扬眉,他单凭嗅觉就能够说出这药膏的成分,的确不容小觑。
她看他并不接,就不好意思地收了药膏。
继而对他顽皮地眨眨眼说:“哦?看得出你对这药膏,很不屑一顾,那你是不是有更好的驱蛇灵药?”
男孩对她得意一笑,露出雪白的牙齿:“当然!”
男孩说着扬扬眉,“不过这是我的秘密,不能告诉你。”
说完转了头往前走,无视凤雪舞满脸的好。
凤雪舞无趣地撇撇嘴,跟着往前赶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