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晴儿,我突然对这个对手很好,暗中斗了那么多年,居然连他是什么样子也不知道,听说当年他的父皇连祺在濯国以美着称,是濯国的第一美男子,不知道他是否有其父的风采?”
“晴儿,你说他有你的夫君那么好看吗?”他低眸看我,温柔缱绻。
“大敌当前,你还有心调笑?”我怒视他一眼,他笑笑说:“两国之战,谋为主,其他为次,最惊心动魄的时候也过了,此时有何可怕?”
“如果真的是要兵败如山倒,此时哭也改变不了结局,何不冷静处之,坦然面对?”他的笑容依然是淡淡的,独这份镇静就没有多少人可比拟。
此时是正午,春阳正是高照的时候,带着暖意,城门外大片的土地,小草还没有将黄沙覆盖,风一吹依然沙尘滚滚,嚣张跋扈。
“开城门——”我听到一把洪亮的声音响起,然后就是轰的一声,厚重的城门,一匹快马冲了出来,马上坐着一个挺拔的男子,他穿着黑色战袍,回眸大喝一声,气震山河,就在他回眸的瞬间,我看到他如刀子般的眸子,就这双眸子却充满着力量,让人信赖,他就是得到濯傲盛赞的张梁吧。
这是两军的第一次交战,张梁亲自出战,银狼的大军派出了人我并不认识,他长着粗粗的黑胡子,手舞双刀,声音洪亮震天,看到张梁迎战,他猛地拍了一下马屁股就冲了上前,而张梁使的一支长枪,锋利的枪头带着寒光。
随着两人战马扬蹄,欢呼声如滚滚的天雷,震颤天宇,两匹马接近之时,锣鼓声暂歇,呐喊声暂停,大家都凝静气地看着前方的男子,都把眼睛都睁得大大的,空气似乎也开始凝固了,居然一丝风都没有,即使我在高高的城墙上,我依然感觉到那剑拔弩张的紧张气氛。
两人的马绕了整整三圈,谁也没有出手,一个怒目圆睁,气势骇人,一个眯缝着双眼,但那细缝间却精光四射。
当他们的马儿绕到三圈半的时候,两人同时出招,在这电光火石只见,那个双刀男子笼罩在张梁的长枪之下,我只是低了一下头,锣鼓齐响,呐喊震天,张梁竟然已经一枪将对方挑下马,是张梁的武功太高,还是那个男子太差?抑或这就是高手过招,一招毙命?
濯傲嘴角微微一翘,似乎一切都在他的掌握当中,但无论什么时候他都是淡淡的,从他的脸上从来看不到慌张与绝望,也看不到嚣张狂妄,但他似乎总有办法面对困境,信心满怀。
“张梁的武艺,即使是银魄的楚冰也只能甘拜下风,我就是以超过楚冰的标准来培养他。”他的声音颇为自得。
“兄弟们。冲呀——”在张梁的大喊声中,身后的大军已经于银狼的大军厮杀在一起,那震天的呐喊锣鼓,那痛苦地惨叫,那招展的旗子,特别是那在阳光下闪烁着光芒的刀剑,让我一阵眩晕,城楼之下已经是一团混战。
这样的厮杀不可能不流血,那样面对面的对砍,不可能不残忍,如果高楼下面两军的胜负都与我无关,也许我能做到冷漠,但如今无论结果如何,我都难过。
这一仗银狼并不恋战,似乎也只是探一下虚实,这一仗濯傲志在必得,结果一胜一负很明显。
濯傲大军凯旋进城,关上城门的瞬间,欢呼雷动,这次的大胜利,一扫军队之前节节败退的阴晦,士气空前高涨,看着士兵们因为胜利的喜悦,因兴奋非常好。
进到城里面,大军驻扎,营房依次排开,张梁先肯定将士们的勇猛,鼓舞士气,但同时分析了今日作战失利的地方,即鼓舞了士气,让将士信心大增的同时,也认识到不足,不馁也不盲目的骄傲,这样一个将领到这个时候才横空出世,看来濯傲从一开始就并不看好董武,这个男人很有长远的打算。
此战过后,两军决定五日后再战,濯傲的军队在城里面,城门一关,那厚重的城门,坚固的高墙就是一道天然的屏障,想要偷袭比较难,而银狼的军队驻扎在十里路的郊外,四面无墙,只靠人的巡逻守卫被偷袭的可能性较高。
如果两军的实力相当,濯傲占据了地势,而银狼处于劣势,想要攻城并不容易,也许这就是师傅一定要我想办法给军队下药的原因吧。
其实我真的有犹豫过要不要下药,但每次都没有勇气将药掏出来。
两国这样的拉锯战就这样持续了一个月,在这一个月里两军打了七场,濯傲五胜两负,如濯傲所料,银狼大军因为久攻不下士气低落,而濯傲的大军却意气风发,士气高涨。
两军不但明打还暗斗,濯傲还在一个月黑风高的夜晚突袭银狼大军,火烧其粮草,在濯傲的眼里,银狼的财力始终不够雄厚,但我想楚家这个时候会给予了银狼最强而有力的支持,但面对濯傲的步步紧逼,银狼竟然按兵不动,并未采取行动。
我觉得他在等,等一个最适合的时机,然后一次大爆发,随着时间的流逝,我的心更加慌乱,不止是因为战场上的局势,更重要的是自己的肚子,再过一些时日,慢慢突起来怎么办?
虽然我随军来到这里,但濯傲处理政事在另外一个营帐,所以对他的行军布局我并不是很清楚,他除了开仗的时候硬要拽我与他并肩面对这场打仗,但他不知道身在心不在何谓并肩?
这段时间经常可以看到师傅与胡大夫的身影,手上的士兵很多,他们这一个月也忙得憔悴不堪,他们穿梭在军中,只要我一出营很容易看到他们,但我却越来越害怕见到师傅,因为我知道他根本就没有放弃让我下毒的计划,其实我自己都很挣扎,我很想帮银狼,我真的很想助他一臂之力,但是——
但即使我刻意回避,总有碰面的时候,他每次交那些带毒的粉末给我,都可以光明正大,因为即使有人看到,也只是以为他给我调理身体的药而已。
“师傅知道你肯定没有将药带来,十日后那一战是生死之战,银狼是胜是败取决在你手,银狼是死是活也是你一念之差,你的孩子是死是活你也是主宰。”师傅的话在我心头响着,那包药粉在我手中,沉甸甸的。
“丫头,我们会想办法支走皇上,到时你留在宫中与师傅一起行动。”
为什么要把这座大山压在我身上,为什么两军的胜负,银狼的死活都说成我决定?
十天其实真的不长,银狼开始行动了吗?我一方面迫不及待想这场战争结束,迫不及待回到银狼的身边,然后告诉他丫头有了他的孩子,这样我和孩子都会活下来,但同时心中又说不出难过。
“晴儿,十天后银魄的六十万大军就到了,十天后一切就会结束了。”濯傲踌躇满志,眼里满是期待,他似乎已经看到了胜利的曙光,但他却不知道已经是夕阳西下了,而这些天我的脑子都是那包药粉,对他的话总会恍若未闻。
一脸平静了八天,风雨终于来了,一个深夜,皇城内到处起火,无论是商铺还是民宅,火光滔天,让军营马蚤乱。
第二天加急信函送至军中,武林中人纠结在一切潜伏在皇城,于昨夜大批围困皇宫,虽然大部分被歼灭,但太后与皇后被捉,天诛教教主柳若仙扮成宫女擒拿了皇后,濯傲的羽虞姬叛变,用刀子搁在太后的脖子上。
这个虞姬虽然只是见过数次,但却印象极深,她是继董依舞、6无双之后,第三个进濯傲门的女子,我进入楚府的第二天有奉茶给她们,当时的情形还历历在目,她一身红衣,妖冶美艳,笑得魅惑人心。
当时除了她的美貌让我留下印象外,更重要的是其他两个女人看我的眼都带着恨意与嫉妒,而她却淡淡地浅笑,我当时就想,她是不是与我一样都是有着不可告人的目的进来,所以能冷眼旁观一切?
想不到她竟是银狼的人,是属于鬼煞门的杀手吧,这的确让我意外,当年冷佚如此待冷若仙,想不到今日她竟然肯为他犯险,她兴许真的爱上了那个冷酷无情地男子了,女人爱上一个男人真的可以为他不顾一切,为什么我却那么多顾虑?
这两个女子挟持着宫中最重要的两个人物,既不逃又不杀,只是将刀子搁在她们的脖子上,宫中侍卫将她们团团围住,一声令下弓弩手可以将她们射成刺猬,但因为怕误伤太后,谁也不敢动手,只等皇上回来定夺。
其实我心中并不是很慌张,这太后死了就死了,那么歹毒我还巴不得她死呢!师姐虽然被挟持,我也并不是太担心,银狼是不会杀师姐的,这一点我确信,虽然他平时对谁都冰冷,但无量山就是他一个家,我们就是他的亲人,他好似不会伤害自己的亲人的,这点我确信。
收到信函当夜,濯傲凝片刻,我知道他一定在犹豫,他此时就是士兵们的定心丸,如果赶回去,明日之战,他一定赶不会来,士兵看不到他,还以为这一仗输了,皇上弃他们而逃,士气肯定大乱,但我也知道他虽然这么多年一直与其母后斗,但心中始终是惦记这骨肉亲情。
果然不出所料,他在营帐中踱了几步,就开始安排军中事务,准备立刻赶回宫中,我突然有点想叫他留下来,因为我知道即使他不赶回去,她们也不会有事的,因为这两条命活着远比死去有用。
“小心点——”他离去的时候,我不禁对他说。
“晴儿,跟我一起回宫,我不放心你在这里。”他走过来牵我的手,我想不到他居然带着我回去,其实他不应该带我走,我是他宠爱的妃子,他携我一起离开了,士兵肯定会乱想。
我们往宫里赶的时间是正午,当时艳阳高照,而很多将士也看着我们的离开,其实他应该离开得更隐秘一些,起码只让军中的大将张梁知道就可以了,但现在他带着那么一大队军队往宫里跑,不明所以的人还以为皇宫已经被人占领,心慌得很。
马蹄疾疾,一路飞驰,但远离军营后,濯傲的速度竟然放缓了下来,没有半点心焦回宫的表现,但脸色却显得阴沉,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入夜,他竟然悄悄带着我与一小部分人掉转马头,往回赶,我转过身子,他的下巴刚好蹭到我的额头上,面对我疑惑的目光,他唇角微微勾勒一下,露出一丝狡黠的光芒。
“晴儿是不是想问我,为什么不回宫了?”我点了点头。
“我从来没有打算过回宫,只要这城不破,母后与皇后她们是不会有事的,因为他们如若兵败,他们会用她们的命来要挟我,以她们做筹码谈条件,城破他们就不会有任何价值,只有死路一条,所以现在最重要的是守城,尤其在这关键的时刻,我不能离开。”
“最重要的一点,我大张旗鼓的离开,只是做戏给一些图谋不轨的人看罢了,明日一战,今夜军中的内应肯定有所动作,或投毒或放火,我已经安排下去,就等这些大鬼小鬼一起现身,到时一网被擒。”他的声音不大,几乎是贴着我的耳朵说,但却震撼着我的心,师傅今晚有危险了,我的心突然慌了。
“晴儿,你的手很凉。”他一边猛拉缰绳一边对我说。
“因为我发现你的心真是深不可测,从来让人看不透,你疑心很重,步步设防。”
“在我这个位置上心不深,活不到现在,如果疑心不重,早被人算计,就如虞妃,我就没防住,当初她进我门,我就知道她图谋不轨,引她进来,只是想揪出她背后的势力罢了,如果顺利还可以收为己用。”
“但她在我身边足足两年,一直安分守己,一点错处都找不到,也从不见她与任何人联系,我所知的势力也与她没有半点联系,慢慢我也松懈了,如果我知道还有连敖的存在,她活不到现在,想不到还是被她算计了,隐藏得可真够好,足足两年,就这个时候给我一刀。”
他眼中露出浓浓的恨意,让我心寒,如果当时让他知道我怀了孩子,并且孩子是连敖的,我真的不敢想象他会怎样对我。
说完他又猛地拉了我一下缰绳,马儿扯开四蹄加速奔驰,今晚的风大,呼呼作响,吹得我身上的衣诀翻飞,拍打在他脸上,他温柔地拂开,突然他单手揽住我的腰说:
“请你,不要怕我,即使我疑心再重,我也从来不疑你,我知道即使天下人都背叛我,唯独你不会,你一定会站在我的身边。”他手的力度进一步加大,我整个人跌落在他的怀中。
“晴儿,看来这段时间胡太医他们调理得很好,腰都粗了少许,如果再让你呆在沁雪宫一个月足不出户,我怕你胖的我都不认得了,到时候傲可不要了。”说者无心,听者有意,我的脸煞白,他还以为我是注重自己的身材才会如此慌乱,禁不住笑出声。
“傲说笑的,无论晴儿变成什么样子我都要。”
“那得要感谢胡太医了。”我僵硬地说。
“如果这次他不背叛我,他会荣华富贵,与子孙们安享晚年,否则——”说到这里他的目光甚至阴冷,听到他的话,我的心又咯噔一下,他是不是知道了什么?
“胡太医一直忠心耿耿,怎么会背叛你呢?”我有点心虚地说,他听到我的话,冷冷地笑了,他的笑容竟然让我有点毛骨悚然的感觉。
“如果我的敌人只是我的母后,他忠于我,如果我的敌人是连敖那就难说了,他是前朝唯一能活到现在的太医,父皇当年为什么不杀他我不知道,只是小时候我身有顽疾,宫中的太医也束手无策,只有他才能治好我。”
“这么多年大病小病都是他治好的,与我素来亲近,后来我与母后矛盾日深,母后多次收买他,也不为所动,所以我对他有着对别人没有的敬重,你身重蛊毒,他也不负我所托,将健康的晴儿带到了我的身边。”
“但他对我实在是太忠心了,但似乎忠心过头了,不但与卢太医揪出杀害宫人的害群之马,更重要的居然自动请缨上了这个战场,前朝皇上连祺当年对他不薄,现在他的儿子回来夺权,按他的脾性,应该此时是内心矛盾、煎熬,两边摇摆才对,置身事外才对,但他却誓死追随,忠心的让我实在太放心。”他嘴角勾起,露出一个讽刺的笑。
“并且还要在这个时候举荐他的师弟卢大夫,你叫我如何不疑?”他的话让我的心更是一寒,师傅这次真是有危险了,原来这个男人一直在冷眼旁观着,他什么都知道。
我终于明白了什么事过犹不及,师傅他们总想着获得濯傲的信任,但没想到却因此露出了马脚,与这个男人斗,真是如履薄冰,我能在他的身边存活下来真是一个迹,原来爱真的可以蒙蔽一个人的双眼,否则我死一百次都不够。
“既然你怀疑他们,为什么不将他们揪出来?”
“没有一个帝王疑心是不重的,只是看是否能将它控制在一个合理的范围内,我只是怀疑但没有证据,如果我抱着宁错杀一千,不放过一个得心态滥杀无辜,不但会让人心惶惶,还会让忠于我的人远离我罢了,到头来只会得不偿失,父皇当年这些手段不可取,他是一个勇猛的将军,但不是一个好的帝王。”他的下巴微微扬起,眸子深邃而幽深,即使在黑夜中也带着让人折服的采。
“晴儿,坐好了,是鬼是我们很快就知道了,如果胡太医真的背叛我,看在他救晴儿一命的份上,我留他全尸,否则死无葬身之地。”他低喝一声,猛地拉了一下缰绳,就不再说任何话,全速前进。
而随着军营的距离慢慢缩短,我的心揪得越来越厉害,祈求师傅今晚没有出手,祈求大家都是平平安安的,想到如果今夜下药的是我,我也难逃一死了,吓出了一身冷汗。
虽然我一直希望有迹发生,但这个世界上迹真的不多,等我们回到军营的时候,我看到了已经白发苍苍的胡太医跪在地上,面如死灰,身上还有着斑斑血迹,虽然已经有心理准备,但我的心还是一点点半冷。
濯傲冷哼一声,脸色阴冷,他的双拳紧握,指关节发白,看着身边的人一个一个这样背叛他,他一定是不好受。
我心惊胆战地看了跪在地上的一干人,其中还有两个已经倒毙在地上,尸体在月光下发出森冷的光芒,但里面没有师傅,我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将晴妃带回营帐。”濯傲冷冷地吩咐,看着一脸阴冷的他,我已经可以预知地上那一干人的命运,他是不是不想让我看到他的残忍?
我被带回了军营,但说得更确切一点,我是?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