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走过华贵妃身边时,皇帝仿佛又变成了平日里温柔的样子,“爱妃,让你受了惊吓,回宫去吧,下次别再跟宫人胡闹了。”
华贵妃早就被吓得瘫在地上六无主,只得不住点头,目送着姬墨远去。
南越,长安。
梅园,房门吱呀一声开了,墨笙端着热好的饭菜重新走了进去,卧在榻上的苏瑾背对来人,“拿出去,本宫不想吃。”
“唉,娘娘,您已经一天没进东西了,这是何苦,就算不为了您自己,为肚子里的孩子也要想想啊。”
“呵呵,孩子?皇后要的是本宫肚子里的这块肉作为筹码吧,你去告诉皇后,苏瑾虽视她为姨母,可她心里是否还念着亲情?”
好不容易拼了命回到长安,一路上,为了躲避追杀,跑死了三匹马,所有的护卫牺牲,只剩了她一个人回来。
她摘过野果充饥,险些迷失深山,饮过雨水,几乎是死里逃生,可当她踏进怀王府的第一步,便被一群暗卫团团围住,带到了凤栖宫的密室。
然后便是突如其来的责难,皇后为了惩戒她不听话,特意施了‘鼠刑’,顾名思义,就是把人关在黑暗的房间内,然后放养的老鼠进去,越是黑暗的环境,触感和听觉就越清晰,苏瑾只能感到不停地有老鼠在自己身上撕咬和啃噬,咯吱咯吱的声音四处响起。
苏瑾内心简直恐慌到了极点,那些老鼠的折磨让她不由得哭出了声,生平第一次求了饶。
她也知道自己私自外出也连累了墨笙和婉如,毕竟是自己先迷倒了她,她却没向皇后告密,直到自己在广陵的消息传回了京,墨笙受了怎样的刑罚她不得而知,虽然愧疚,却因为她是皇后的细作不得不冷脸相对。
听了苏瑾的话,墨笙有了短暂的沉默,她知道这是王妃的讽刺,可是没有办法,皇后的命令她不敢不从,他们细作的命从来属于皇后,没有人敢违抗自己的主子。
广陵之役以西齐投降和谈,南越获胜而告终,不日,怀王班师回朝。
当日广陵城内,知道她真正身份的皆是信得过之人,因此,怀王妃一直在王府‘修养’。
正文 第七十一章
十一月一日,怀王班师回朝,全城百姓夹道相迎。+言情内容更新速度比火箭还快,你敢不信么?
城门处,一间茶楼靠窗的二楼位置上,一青衫女子凝着窗外,听着越来越近的军队整齐有素的步伐声,高头大马上的男子便这样跃入眼中。
他一身黑色铠甲威风凛凛,听着众人的欢呼,嘴角只是露出了些许和煦的笑容,只令人诧异的是,身边竟有一位少女并驾齐驱。
那少女约莫十四五岁,身形娇小,一身异族打扮,玫红刺绣的长袍,脚上蹬着红色的毡靴,腰间缠着鞭子,左腕上的黑水晶手链一看便知价值连城,肤色如羊脂般雪玉,额间的梅形花钿与银色头饰和耳环相得益彰,一双眸子亮得出,不时瞅来瞅去。
男人侧头微弯腰说了些什么,那少女便咯咯的笑了起来,将脚上的铃铛也踢得叮当作响,唇边绽出的笑容无比明艳,满满的采飞扬。
青衫女子身后立着的人开口:“小姐,王爷他”
女子放下帷帽,淡淡道:“走吧!”
今夜,便是四王爷的庆功宴。
萧聿先行进宫面见圣上,这之后才回了王府。
梅园内,墨笙和婉如正为苏瑾挑选今夜宴席的首饰和衣物,苏瑾只嘱咐了往简单了打扮,无需盛装艳抹,几人虽心里疑惑,但还是照做了,苏瑾料到,今夜或许是个不寻常的夜晚。
有人推门而入,婉如正要指责是哪个下人如此不懂礼数,话还没出口,看到来人,愣了愣,知道这位主子一定有话说,便拉了拉墨笙先退下了。
苏瑾对镜而坐,她知道是他回来了,从镜中看向立在门口处的那人,明明今早才远远地看了几眼,可还是觉得恍如隔世,好像长到广陵那一个月的生活就是梦,一点不真切。
他,更瘦了,皮肤微粗了些,“本王回来了,那日的事情对不住!这些天,孩子还好吗?”
他居然还记着孩子,苏瑾以为面前的这个男人,不关心。对于他这么不可一世的人来说,对不起这三个字有多难!
“臣妾不知王爷在说什么,只是有人在悬崖边等了爷三天三夜,下次消失前可否告知臣妾一声?”明明是最平淡的语气,说出来的时候,心里还是有些酸痛,毕竟,那时候的自己,还是傻的。
“瑾儿,对不起,上次是本王错怪了你,从今以后,本王保证,永不相疑,可好?”萧聿拉起她的手,将她环住,语气里是满满的诚恳,可她已经分不清有几分真心或假意。
苏瑾知道,他指的是,上次夜探王府的事情被瞒了过去,包括在广陵,他打消了对自己的怀疑,或许自己做了这么多,换来了一丝信任,以后事情会好办得多,这样想着,靠在萧聿怀里的苏瑾嘴角浮现了一丝笑容。
片刻的安静被东西的坠地声打断,往门口处看去,是一脸惊慌的如烟。
她手里捏着帕子,不知所措道:“王爷王妃,妾身不是故意的,只是听说爷回来了,便想着做些东西来看看,谁想,脚下绊了门槛,打翻了送来的补品,是臣妾的不是”
苏瑾心里冷笑,如烟这到底是有心或者无意,她也不想计较,只是视线不经意间便往如烟微凸的腹部看去,那里已经有了一个成型的孩子。
萧聿关切的问起最近孩子的情况,如烟脸上一副娇羞的表情,吞吞吐吐的说,最近已经有了胎动。苏瑾这怀王妃再怎么样也要表示些关心,嘘寒问暖了一番,赏赐了些东西,如烟便心满意足的退下。
“王爷,臣妾纵然有时骄纵了些,爱吵闹,可毕竟,出嫁从夫,您才是臣妾的天,日后,臣妾以坦诚相待,王爷亦可否?”
萧聿将要转身出门,突听得这样一句话,说不心动是假的,内心早已欣喜若狂。
其实他也说不清自己是什么感觉,简单来说,他不排斥苏瑾,几次相救,萧聿对苏瑾早已有了重新认识,可因着二哥的关系,他一直不能说服自己不乱猜想苏瑾的立场,纵使她做了那么多,可他总是怕,怕一切都是假的。
乍一听到她这样说,他以为,她想开了,可直到后来,他才发现自己错的离谱。
强压着内心的激动,他顿了下,转过头,“你知道就好,如烟有的,你也不会少,本王从不会亏待了自己的女人,安心养胎。”
待得看到萧聿的背影远去,苏瑾长吁了口气,搞定了第一步,接下来,要为今后的日子打算了。
晚上的宫宴,因太医说如烟的胎像不稳,不宜奔波,便只有苏瑾与萧聿一同。
正文 第七十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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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台之上,推杯换盏,宴会热闹却流俗,在苏瑾看来,不过是皇帝一番封赏和讲话,然后美酒佳肴,再者便是一些算不得熟识的大臣见风使舵,开始敬酒恭维起萧聿来了。
苏瑾看得出来,萧聿虽仍是笑着,眼中已有不耐烦,一个略带调侃的声音响起,“哟,各位大臣,这是干嘛呢,四哥刚立了功就迫不及待来巴结了,都想分一杯羹呢,也罢,二哥那里用不到你们这些墙头草!”
众人面子上都有些挂不住了,毕竟被如此直白的挖苦,都是在朝为官多年,早已练就了圆滑的嘴脸,却不想被这位主子一下戳穿。
苏瑾看去,是素来有‘直爽’之名的十皇子萧鸿,又是杏色袍,手里掂着酒壶,仰了头斜坐在白玉栏杆上往嘴里灌,一边嬉笑着看那些手中拿着酒杯的朝臣。
上次太液池边,他可是故意给自己难堪,看来,他应是跟萧聿不对付了。
萧聿却像个没事人一般,“本王不才,全靠庇佑才打了胜仗,更乐得作个闲人,二哥就算无人奉承,闲情雅致也无人能及,倒是十弟你为何愤愤不平?”萧聿自喝自酒,并不搭理。
“哼,谁知道四哥你是不是嫉妒二哥?”萧鸿小声说道。
苏瑾心下一笑,顿时觉得,原来他也不过是小孩子,那翻眼不服的表情像极了小孩子被抢了东西,打不过却还不愿认输时候的模样。
“十弟,都多大人了还说话这么没遮拦,小心父皇听到了罚你!”说话的是三皇子萧忻,大婚那日,看得出来,他应与萧聿私交甚好,就连萧鸿也要卖他的面子。
苏瑾顺势往萧沉那边看去,仍是白袍,只是有些落寞,的确,如今,萧聿风头正盛,他那里倒是寥寥无几个人,自上次一别,有段时间不见了,也不知道最近萧大哥过得怎么样?
正想着,突然感觉腕上一痛,苏瑾吃痛皱了皱眉,只见某男人一手握着酒杯,正眸含愠怒的看着她,恨不得将她手腕捏碎了,还好只是在桌下,众人看不见。
她不服的瞪了萧聿一眼,这人又发什么病?好好地将她手腕捏了一圈淤青,咝,真疼。
半晌,苏瑾只顾吃喝面前的食物,过了好一会儿,耳边突然传来一句话,“不许看他!”
含在嘴里的一口菜差点噎住,什么?感情这男人刚才就是因为她瞥了萧沉那边一眼,才掐她那么狠!
苏瑾有些哭笑不得,可内心的确又有些开心,原来萧聿也会在意,真是小孩子脾气。
她拿起杯子,才发现自己桌前的酒不知什么时候全被换成了清茶,暗自看了看身边细心的男人,不由心下一阵温暖,他知道喝酒对胎儿不好,只是默默地做了这些。
喧闹的场上突然安静下来,苏瑾抬头向高处望去,却见皇帝一派高深莫测,不久,远处突然有清脆的铃铛声响起,未见其人先闻其声,新的舞姬飘然入内,却是新,每人都蒙了面纱,苏瑾不由停著,瞪大了眼睛。
这舞蹈看起来不像是中原地区,别有一番异域之美,蒙着面,舞步奔放热情,给人梦幻秘的感觉。平铺一合锦筵开,连击三声画鼓催,此舞以鼓声为节,起舞鼓声三击为度。
众舞伴慢慢散去,有如天籁般的嗓音响起,“既含睇兮又宜笑,子慕予兮善窈窕怨公子兮怅忘归,君思我兮不得闲山中人兮芳杜若,风飒飒兮木萧萧,思公子兮徒离忧。”
然后,一个蒙面的红纱女子缓缓现于众人眼前,嗓音清澈,皎若云中月,身形娇小却灵动,胡旋舞摇曳生姿,身如飘雪飞,全身彩带飞逸,弧形的裙摆当真有着“回风乱舞当空霰”的盛状,一双美眸顾盼生辉,一颦一笑,引人入胜。
舞衣轻盈,如朵朵浮云,弦鼓一声双袖举。苏瑾已经知道这惊艳全场的女子是谁,教乐坊教不出这般女子,当然,全天下也无人可出其右。
史书载,北漠公主拓跋瑜以胡旋舞一技名天下,十四岁便被封为兖国公主。大部分公主皆是有封号无封地,有些不受待见的便连封号诰命也无。
而北漠的皇帝甚至划了北漠水草最为茂盛之地作为拓跋瑜封地,疼爱可见一斑。
正文 第七十三章
而她所清唱的歌词,大胆的表明了女子思慕意中人之意,就是不知,这意中人会是谁?
一曲毕,那女子缓缓揭下面纱,右手虔诚放于心前,一拜:“北漠公主拜见南越陛下,刚才雕虫小技献丑了!”
全场炸开了锅,北漠公主?这是何等惊闻,他们只听说,怀王带回一异族女子,却没往深处想,身份居然如此高贵。特么对于+我只有一句话,更新速度领先其他站倍,广告少
萧灏景抚掌大笑,“哪里哪里,快快请起,公主作为北漠特派使者前往南越,一路上定然受了不少苦,北漠陛下前日与朕修书一封,托朕照顾他的宝贝女儿,不知公主初来乍到,可还习惯?”
“承蒙陛下大恩,瑜儿私自随着出使南越的队伍偷跑出来,让远在北漠的父皇担心了,这南越本公主还是第一次来,富丽堂皇,应有尽有,可是把我看的眼花缭乱了呢!女子皆是柔柔弱弱,男子俊美,让人移不开眼!”
众人没料到这公主说话如此直白,太子萧衡执杯站了起来,“公主远道而来,本宫代诸位皇弟皇妹敬公主一杯,刚才那胡旋舞,真让我等大开眼界,公主美名果然名不虚传!”
“哦?”拓跋瑜倒是先娇笑了几声,勾人的美眸清澈妩媚,反问:“太子殿下谬赞了,在来长安路上,本公主曾遇上贼人,幸得怀王出手相助,方才那一舞就作为答谢了。不过本公主素来听闻,怀王妃是南越第一美人,舞姿更是惊鸿动京城,倒不知本公主与王妃相比如何呢?”
苏瑾早已知晓,拓跋瑜便是今早在城门口所见之女子,当时虽不知她的身份,却不想居然与萧聿有这么一种联系,英雄救美,向来是不缺的戏码。
拓跋瑜这话虽是对着萧衡说,可看着的却是自己身旁的萧聿,看来,某人又招桃花了,针对这种明显挑衅的话语,苏瑾不想理会,毕竟被拿来比来比去毫无意义。
萧衡面有难色,“这”他不想面前这位公主提问如此犀利,一边私心是自己的表妹,也是南越朝的面子,一方又是邻国公主,不好拂了面子。
苏瑾刚想开口称自己技不如人,没想到,案桌下,一双干燥温暖的大手握了过来,示意镇定,方遥遥举杯开口:“公主舞姿的确美妙,世上少有人及,无论他人如何评判,内子在本王心中的地位无人可替!公主是客,这杯酒,便当本王尽了地主之谊!先干为敬!”
兖国公主听了这话也不好发作,便举杯与众人饮了酒,入了席。
过了不久,苏瑾只觉得殿内闷得透不过起来,便推脱如厕离了席,萧聿不放心她,便唤了婢子跟着。苏瑾对宫里颇为熟悉,那婢子见她无事,便也听令离开了,只余苏瑾一人在外间透气。
苏瑾随处散步,这偌大的宫内,冷冷清清,几乎所有人都去了太极殿,走着走着,已经离太极殿有些远了,不远处便是御花园。夜里虽有些冷,但环境甚好,空气幽香,深吸一口气,不失为一个放松的地方。
坐于凉亭内,望着天上的残月,她仔细想了想这些日子发生的事,有些转不过来,从有孕到和萧聿关系的转变,她本来刚刚硬起来的心又软了下来。
不远处走来两个人影,“小七,这些事不用你管,不要私自行动!”
“四哥,你方才在殿内的话都是真的?你真对王妃还有那个北漠公主,谁都能看得出来她对你”
她的话被打断,“这些不该是你管的,我出来便是为了寻她,你先进殿去吧,别让父皇发现了。”
是萧聿和那位素来娴静多才的七公主,苏瑾忍不住朝远处的人出声:“我在这!”
两人一惊,转头,七公主的眼睛里有一瞬突然让苏瑾觉得心惊,仿佛是杀意,再仔细看又没有了,仍是淡淡的,素雅的人。
萧聿惊喜道:“你怎么跑到这来了,让本王一番好找。”
说着,亲昵的弹了下她的额头,当着别人的面,苏瑾有点不自在,讪讪笑了笑,她很怀疑她方才在那位七公主眼睛里看到了一闪而逝的幽怨。
“四嫂嫂,四哥对你可真上心,久久不见归来,便亲自出来寻了,恰好我也在外面透气,这不,夜间风大,还是回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