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好了,都是寻常可见的物什。阁部、县尊,之藩建议立刻使用此物筑墙,加高到三丈再拓宽敌楼。”
李信却在一旁腹诽这个大胡子典史倒是有些见识,不过就算你拓宽到四丈又有什么用呢,鞑子蚁附攻城一样攻得破。就在大家还在等着有什么新鲜玩意展示的时候,一个皂隶慌慌张张的跑了进来。
“城,城北来了大股流贼,巡检下令关了城门……”
流贼?不可能啊,高阳已经临近京师,大股流贼基本都被朝廷军队压制在黄河以南,怎么可能来到高阳呢!但谣言很快就甚嚣尘上,甚至有揣测是鞑子扮作流贼。关于水泥的展示只好到此为止,孙承宗、雷县令等人急匆匆到城北区查探军情。李信也借口考察城墙实际情况也跟了去。登上城楼才发现,北边确实黑压压来了一大群人,但细看之下均是携家带口,既不像流贼也不像鞑子。
孙承宗命人前去打探,很快便得知了这群人的来历,竟是京畿几县逃难过来的难民。雷县令坚决反对放难民进城,孙承宗也感到为难,谁知难民们并不愿进城,而是继续向南逃。
警报解除,孙承宗来到难民队伍里拉住一个百姓,“此地没有鞑子为何还要向南?”那难民却说:“涿州都被围死了,保定府就是下一个涿州,到邻省山东去心里头才踏实。”
原来如此,随行几个人的脸色都变得很难看,百姓们已经对朝廷在直隶的明军失去了信心这绝不是好兆头。不过混在人群中的李信实在很想告诉他们,山东也不安全,鞑子这次入关连山东都劫掠了一遍,甚至在济南的藩王都给活捉了去。
鞑子的味道越来越近,城内人心比之几天前相比,开始变得惶惶然,这次遭遇流民的突发事件使得李信当天就被孙承宗任命为筑墙的总办,所有筑墙事宜一体负责。这修墙乃是孙家出资,雷县令又不愿揽事上身,所以初时便由孙鉁负责。但从今天开始,这个位置换成了李信。
李信也很紧张,到了现在他也不敢打包票鞑子是否在一个月后攻城,谁知道自己的到来会不会让历史的细节起了一些变化。李信上任第一件事便是收买全高阳县的碾子,有多少要多少,因为碾子的数量直接决定着水泥的产量。同时下令所有城墙停止砌砖。
还有一件事让李信感到头疼,就是那鲁典史像膏药一样粘住了他,非让他加高城墙不可。李信无奈之下便耐心的向他解说,关于改造城墙的详细计划,以及城墙改造后的功能,再与加高城墙进行对比,让他鲁典史自己判断孰优孰劣。
鲁典史琢磨一番之后,才心有不甘的点头承认李信的方案更高明,但还是赖在工地上不肯走,李信也只好听之任之。
仅用三天时间的准备,水泥便开始进入大规模投产阶段,到处都在挖粘土,收集石膏、石灰、甚至是碎瓦片等物。随后,城墙外开始了大规模的钉做灌注城墙的模具。时人,多数人家都会些简单的木工活,组织起来按照定好的章程,速度竟也不慢。
县衙的鲁典史对李信左右不离,这几天时间李信也没闲着,他通过改变各种物质的搀兑比例来控制水泥的凝结时间。很快,鲁典史发现了李信改变各种材料配比的过程中的门道。
“李总办,为何石膏的分量始终在变化?”
鲁典史心眼里其实是存了监工的念头,筑城乃是军国大事,县令不作为,他一介典史虽然不入流但也是朝廷亲任的命官,所以必须要负起这个责任来。但几天下来,他便发现,这个在高阳县大牢里关了几个月的囚徒不但没有捞银子的想法,工作起来跟不要命似的,经常彻夜不眠,让他们这些拿朝廷俸禄的人都自愧不如。
所以,最初的防备态度发生了改变,也开始在各种技术上和李信进行讨论。其实鲁典史所谓的讨论,基本上都是他和李信一问一答,就像现在。
“石膏的多少可以决定水泥的初凝时间。”
“哦?还有这么一说,水泥凝结越快不是越好吗?如何还要多加?”
“典史大人有所不知,水泥在拌好后,如果初凝时间过短将会很快失去可塑性,一旦此时还没有灌注,这些水泥就浪费了。”
“原来如此。”
李信这几日着实被鲁典史烦的够呛,就在刚刚突然灵光一现,想到了一个关键性问题,何不从这家伙身上做突破口。
“典史大人,李信有一事不明想请教一下!”
尽管经过几日的接触,鲁典史还是很不适应李信在礼法上的生疏,这个人和寻常百姓不同,对于衙门官吏没有半点敬畏之心。但做大事不拘小节,他这一点倒是颇有古风。一直以来都是鲁典史问东问西,实在没面子的很,此刻听说这个好像什么都懂的家伙有问题要请教自己,便不由得挺直了身子,干咳一声。
“尽管问来,本官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注:竹筋替代钢筋一事,老酒特地请教过搞建筑的朋友,是可行的,而且日本就在使用这种技术。至于新闻上的竹筋豆腐渣完全是水泥标号不够导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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