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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日早上,图尔格觉得之如此干耗似乎有点太过作假,不如就像鲁先生那样,也演一出真戏假做的大戏。打定主意以后,他这次可不愿意再用上回坏事的蒙古八旗,而是重新调集麾下的汉军旗,三令五申交代下去,只可佯攻不准破城。
平静了多日的真露城外终于又喧嚣了起來,战鼓阵阵,号角频频。休息多日的汉军士兵早就恢复了体力,排着密密麻麻的阵形,雄赳赳气昂昂的直杀奔那座残破不堪的小城堡。
十几架云梯被熟练的搭上了城墙,汉军士兵们小心翼翼的攀着梯子向上爬去,不过预想中的箭矢、落石和滚木都沒落下來,迎击他们的除了夏季早上还不甚干热的微风。
如洪水一样的汉军旗士兵鱼贯上城,他们视线所及之处沒有一个站出來抵抗的士兵,所有人只能在城墙上不停的游走,寻找可供杀戮发泄的目标,但方圆不过二三里的小城墙绕了一周下來竟然连个鬼影子都沒有。除了城楼上随风无精打采來回晃荡的风灯,以及那已经破烂不堪的明军战旗,登上城头的汉军旗士兵简直怀疑这座小城堡是否还在明军的控制之中。
气势如虹的喊杀戛然而止,远处正拢目观战的图尔格也意识到了城上的情况,忙派了人去询问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得到的答案却让图尔格抑或丛生,他该怎么办?难道这些人已经放弃了抵抗,自己主动撤出的计划失败了?
如果城中的明军放弃抵抗,想必也瞒不过那南蛮李信的耳目吧?如此一來鲁先生围城打援之计岂不要落空?不过既然事已至此,就必须先调查清楚城里究竟发生了何事?总不能不明不白的干坐围城吧,必须将城中明军的动向掌握在手中。
要不让自家汉军假扮明军,來个瞒天过海?不过图尔格很快就否定了这个想法,南蛮李信岂能如此愚蠢,轻易的就上了钩呢?
得到军令的汉军旗派出了一小队士兵下了城墙,进入城内探查情况。他们从城门开始到城中衙署、校场,能够藏人可借此依托反抗的位置,一路小心都搜索了个遍却一无所获。
“什么?城中连个鬼影子都沒有?不可能,再探再报…”
那传讯的军中小校想再分辩几句,但是看到图尔格已经愠怒的表情,又将已经到了嘴边的话咽了回去。他在冰雹此事之前就已经亲自进城去检查过,已经十分肯定,城中残余的明军已经凭空不见消失了。但是,碍于图尔格固山额真的权威,他这些汉人出身的军中旗丁门,根本就沒有发言权,一个不小心触了霉头,掉脑袋受刑都是常有之事。
于是,汉军旗又装模作样的进行了一次更大范围的搜索,结果仍旧一无所获,这回图尔格由不得不相信,立即令人打开镇虏卫城城门,率部进程亲自一探究竟。得到的答案果然如此前一模一样,这伙人竟然凭空消失了?
这不符合常理,城中的明军残兵都是活生生的人,又沒有三头六臂,还能插翅飞了出去不成?但无论如何,他们的确已经不见了。
就在图尔格左右危难之际,有探马斥候來报,于雁河上游一带发现了入口的商队,请示该如何处理。
满清虽然对明朝开战,对商人却异常的宽容,轻易不会劫掠他们。但是,眼下正是交战的敏感时刻,他决定先派人去盘问一番,然后再做决定。不过由于镇虏卫的事,他心烦意乱之下又决定亲自去看看,被几个部下好说歹说才给拦下了。
这支商队來自盛京,凭的是礼亲王所开据路引,商队的执事亦对答如流,一切都十分正常,沒有半分可疑之处。但是图尔格从來不相信巧合,直觉告诉他,这支在如此关键时刻突然出现的商队,一定有所图谋。
就在图尔格的反复犹豫之中,这支商队很快南下而去,虽然一种不详的预感仍旧徘徊于心头,但这些人显然对镇虏卫这场攻防战不甚关心,他只好安慰自己,只要这些人不是南蛮李信的探子便好,其余的想多了也于事无补。
城外立马,图尔格回头瞥了一眼,这座已经失去意义的城堡,明军战旗像败絮一样摇摇晃晃飘落下來。
一个大胆的想法在图尔格的脑中成型,既然镇虏卫城已经失去了意义,那么他就去找一个可以替代镇虏卫城的地方,何必在一棵树上吊死?
想到这里,图尔格只觉清气爽,一扫之前沮丧郁闷之气,“拿地图來…”
当即就有家奴就地摊开了明朝黄河以北的地图,这牛皮纸地图其实就是由简单的线条勾勒出界限,圈圈点点标注出州县的重要城池。
图尔格凝望半晌,手指沿着弯弯曲曲的线条向南延伸,此前受他破坏最为严重的是大同城与浑源州,其中尤其以后者为最,除了破坏掉铁厂煤矿县城以外,还屠杀了十几万人口,那叫一个痛快。
现在细细思量,鲁先生所言果然不假,南蛮李信的主力已经都出了边墙,山西内部实在是空虚以极,何不趁此机会突破外三关,进入李信控制的腹地老巢,太原府…
据图尔格所知,太原府人口众多,又是山西乃至整个明朝都数一数二的上上之府,必然囤积了大量的物资,如果……一念及此,图尔格兴奋了,退一万步就算他拿不走这些财货东西,放一把火烧了也够李信和整个明朝肉疼的了。
且自家的老巢遭到致命攻击,南蛮李信的心思恐怕比解围一个区区镇虏卫还要乱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