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李信忧心忡忡的模样,毛维张心下一阵凛然,眼前这位马贼出身的大将军,从马贼囚徒到封坛拜将蜕变用了才不到一年时间,这种速度在国朝以來绝无仅有,很难不激起朝中老臣的警觉,也难怪这位大将军心有不安。但能有这种危机意识总是好的,说明李信并沒有被这种急剧的身份地位变化而冲昏了头脑,是一个可以做大事的人,至于这大事究竟是何种大事,毛维张的潜意识里并不愿去细分清楚。
就在毛维张还沉浸于一片纷乱思绪之时,李信却道:“这献俘一事不如便由毛镇抚主持,此事宜快不宜迟,尽早让京师得知大同战局取胜的消息吧…”
“这,这如何使得,下官何德何能……”
毛维张凌乱了,李信如此做是在送自己一桩大功啊。
“大将军,阳和卫并沒有完全消除警报,边墙之外还有拜音图的漠北蒙古联军……”正欲推辞却被李信制止。
“拜音图不足为虑,他有漠北蒙古联军,本帅有漠南蒙古联军,只要边墙内的战局沒有倾向于清廷,此人一向谨慎,便不敢南下,恐怕鲁之藩兵败的消息传到草原上,他们也该匆忙撤军了…再说了,宣府不是还有洪承畴的宣府兵吗,他敢來就不怕回不去?”
李信到最后居然提起了宣府军,不过落在毛维张的耳朵里,却是透着些许的讽刺,讽刺那洪承畴心存私利而按兵不动。
远在数百里外的大明京师,洪承畴狠狠的连续打了两个喷嚏,他揉了揉有些发酸的鼻子,整肃了身上的朝服。此刻他可是京师中的大英雄,皇帝眼中的新进红人。
由于在内城大火中处置得当,于众臣中脱颖而出,终于获得了大明天子朱由检的由衷赏识。连续不断的封赏不说,更为重要的,还得到皇帝的青睐,位极人臣已经不再是遥不可及,他的满腔抱负也终于可以有了条件和空间得以施展。
他今日进宫陛见,是打算向皇帝辞行,准备返回宣府去收拾残局。小宦官沒让这位皇帝面前的大红人等的太久,很快就一溜小跑的出了宫门。
“洪部堂随咱家來吧,万岁这会正午睡起來,还得抓紧这点,一会阁臣们也该进宫了……”
小宦官絮絮叨叨,跟在他身后的洪承畴却无限感慨,向他这种地方督抚想见皇帝,若是在以往必须要递上行文奏折等候排号,等皇帝有了空闲才能准许觐见。而这种情况在内城大火后却得到了改变,基本上他相见皇帝,随时随地都可以见到,只要小宦官传进去,皇帝不管多忙都会挤出时间來。
有了这一点,洪承畴也就理解了,李信一介马贼是如何在不但一年的时间里是如何从一个囚徒窜升一方总镇封坛拜将的。
洪承畴跟着小宦官來到一处便殿,皇帝并沒有在文华殿里。殿中的气氛不错,很显然皇帝的心情不错,见到洪承畴进來,便让小宦官端來了绣墩赐坐。
洪承畴三跪九叩谢恩之后,便坐了下來,不过在皇帝面前哪里敢坐实了,仅仅有小半边的屁股挨了上去,整个屁股大部分还是维持一种悬空状态的,以此显示自己在皇帝面前的战战兢兢。
“洪卿这就要离京了?”
朱由检注视着洪承畴,眼中流露着一种难以捉摸的情绪。洪城忙起身回答道:“臣放心不下宣府战事,眼下每日如坐针毡……”
这一番剖白深得朱由检的心意,又让洪承畴不必拘谨,大可以坐着回话。洪承畴又是谢恩之后,次重新危坐于绣墩之上。
……
世事无常,有人欢喜得意便必然有人落寞绝望,如果说洪承畴是前者,那么鲁之藩便绝对是后者了。
一连几日來,鲁之藩只觉得自己投入了一个巨大的口袋里,被那个叫6九的马贼追的疲于奔命,心惊肉跳,想他当初在高阳做典使时缉捕盗贼,周遭山贼响马闻听他鲁典使之名无不色变,后來在高阳一战时更是人生得意,在孙承宗的支持下执掌高阳军政大权,即便是投了鞑子多尔衮也一直对其敬重有加,哪想得到还有今日这等丧家之犬的下场。
逃命密林灌木丛生,身上衣袍早就被刮的破烂不堪,脚底早就起满了水泡,每一次迈步都痛不欲生,但他却不敢停下來。
忽然林外声音大作,“三卫军6九在此,鲁之藩还不出來束手就擒,省得刀剑无眼伤了性命……”
鲁之藩心头火气,好个6九,实在欺人太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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