瓦克达陡然间便愣住了,他万沒想到这等话居然出自他最信任的阿玛之口,这哪里是让李信提携自己,分明是将自己当作了人质啊。也许是代善怕李信不放心,抑或是他怕李信反悔,总之其内心之理由不可为外人道,这以瓦克达为人质的话却是再也收不回去了。
人伦父子,敌不过这利益二字,或许代善心里最重视的只有他自己吧。瓦克达完全被代善的话打击懵了,他只觉得阿玛的形象在眼中越來越模糊,越來越不清晰,这不是他所熟识的阿玛,想问问为何要如此待他,却是一个字也问不出去。
“既然如此李信便恭敬不如从命了,时间紧迫,还请礼亲王这就上路吧,再晚了,怕是连两红旗都撤的干净了。”
李信当即着人拿來了早就拟定好的密约,让代善签字盖印。这等仪式却是头一次经历,沒想到这种私下勾结的约定,竟然也要见诸于文字,但现在已经是箭在弦上,由不得有半分退缩,只好硬着头皮以满汉文字分别签上自己的大名,然后又将随身携带的一方铜印重重的叩了上去,随着铜印与桌面砸出咚的一声,他只觉得自己心也跟着颤抖了一下。
这等耻辱或许是一辈子不足为外人道,他在心底里暗暗发誓,有朝一日定要一雪今日之耻。
代善走了,带着李信的承诺走了,清廷内部不会有任何人知道他曾被俘虏过,那些鞑子只能听到一个经过加工的故事,代善不过是迷失了道路,才晚了一日而已……
李信回头瞧见瓦克达一副失魂落魄的模样,忽然便动了恻隐之心,想安慰一句却不知道该说什么,最后挤出一句话來。
“你这也算是回家了,从今以后你或许可以选择一个全新生活。”
瓦克达却一反常态,声音有些激动:“全新的生活,和豪格一样,被圈养起來,生不如死吗?”紧接着又颤抖的补充了一句,“若是如此还不如死了的好…”
李信却眨眨眼,“本帅不是答应了你阿玛待他管教于你么,岂会假手于人…”
瓦克达闻言愣怔了一阵,似乎若有所思。
忽然有亲兵來报:“大将军,刘阁老身子好转,请您去有要事相商…”
李信不愿耽搁,锦州之围解除之后,后续计划还要仰仗这位内阁大学士,否则以他一个区区总兵,又如何与内阁中的那些文臣抗衡?他回头看了眼愣在原地的瓦克达,“去看看河洛会吧,最近他在三卫军中似乎找到了自己的位置。”
却不料,瓦克达突然应声回答:“李达谨遵大将军令旨…”
李信沒想到这瓦克达倒是见机的快,以一个新的身份在三卫军中,自然便再无代善第四子了。
刘宇亮已经得知城外鞑兵已经解围而去,之所以急吼吼将李信找來,是有迫在眉睫的事需要立即处理。
“李将军啊,眼下解围了,不知你接下來如何打算?”
刘宇亮并沒有直接说出自己的想法,却是先问了李信的意见。
“当务之急自然是稳固修复锦州周边的堡寨,同时报请孙阁老派兵大举进驻,然后在最短的时间里一举恢复关宁锦防线……”
沒等李信说完,刘宇亮却是抬手一拍床榻,道:“糊涂啊,到了这个时候,你是想把你拼了命才换回來的功劳拱手让人吗?”
刘宇亮的话让李信心中一阵,亦如一言惊醒梦中人,只是对方可是孙承宗啊,他又怎么可能会将别人的功劳据为己有?刘宇亮仿佛是看透了李信的心思一般,冷笑道:“你忘了去岁斩首岳托之功为何人所窃?”
李信登时呆住,可那只是朝中有奸佞作祟,又与孙承宗何干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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