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场的每一个人都望着浑身仍旧战栗不止的陈文柄,包括李信在内都有些难以置信,刚才那个极具爆发力的声音是从他的口中发出。01bz.cc
“陈文柄你刚才说的甚?再说一遍!”
回过的6九,拍着桌子质问。
也正是这一巴掌,使陈文柄的身子弹了起来,整个人又恢复了那个唯唯诺诺的德行。
“下官,下官,小小愚见,说的,说的不,不对,别,别见怪!”
此刻,陈文柄贴身中衣已经被汗水打的透湿,一双手一会放在身前,一会又想挪到身后,两只眼睛也是涣散不已,目光不知落到何处才安心。他的确被三卫军的秘密会议吓坏了,说到底他不过是个安于现状的芝麻小官,一向也没什么大志向,只要安安稳稳的熬到致仕,能荣休返乡就能得偿所愿了。
本以为巴结上了镇虏侯,说不定还能更进一步,哪成想欢快了还不到两个月就一脚踏进了万丈深渊。在想到这里的时候,他又纠正了自己,其实从一开始他就已经踏进了深渊而不自知呢。如果当初知道要身涉如此境地,就算辞官不做也不能踩这浑水啊。
什么“君疑臣则诛,臣疑君则反”,这是要密谋造反的节奏啊!陈文柄曾下意识的想到了举发,可随即就将这个刚刚燃起的念头按灭了。南京山高皇帝远,谁又能制住这能征善战的镇虏侯。
陈文柄虽然行事有些后知后觉,但这等大事上却绝不糊涂,自己今日与闻了三卫军的绝顶机密,如果不表明态,只怕今日能否走出这龙潭军营都在两可之间了。
因此,这才做奋力一搏,以明心志。李信当然立即就明白此人如此语出惊人的目的,但却不急于表态,只是上下不断的审视着此人。他有些觉得,米琰今日强拉陈文柄入坑的行为,做的有些孟浪。
“陈县尊,在下有一事不解,还请指教一二!”
米琰同样是面带审视,不阴不阳的问了一句。陈文柄闻言当即振奋精,试图排解一下紧张颤栗的情绪,可仍旧无济于事,说起话来还是结结巴巴。
“指,指教,教不敢。下官但有所知,无一不答。”
“好!在下且问,岳武穆如果不死还是岳武穆吗?”
“是!”
米琰本以为陈文柄肯定要说不是,那么他接下来就会质问,既然岳武穆死了就不是岳武穆,你让镇虏侯做不死的岳武穆不就是撺掇镇虏侯造反吗……以此逼迫其说出所为的谋逆之言,以彻底明其心志。
只是陈文柄竟没按照米琰编排好的步骤走,竟然答了一句是,一时间有些卡壳。屋中原本紧张的气氛竟也因此有些缓和,牛金松横了米琰一眼,心道,这穷酸居然也有词穷的时候,真是稀罕事。
牛金松决定借着这个千载难逢的机会给米琰找找麻烦。
“嘿嘿,今儿听了个新鲜。岳武穆不死,岂非要与朝廷做对?怎么还能是岳武穆呢?”
陈文柄那句是其实也是不得已而为之,如果答不是,恐怕才更麻烦呢!面对牛金松的质问,他只好硬着头皮满嘴胡诌。
“岳武穆不死可以清君侧啊!南宋之所以没能收复汴京直捣黄龙。迎徽宗钦宗还朝,只因朝中有奸臣秦桧把持超纲,蒙蔽圣听……如果岳武穆敢以开天辟地未有之勇气决心,廓清朝局,辅佐圣主励精图治,我皇汉又岂能到了本朝太祖才一雪被北虏欺凌的屈辱?”
李信心知肚明陈文柄是满嘴跑火车,秦桧是大奸臣不假,但他只是扯线木偶而已,真正操纵朝局的还是高宗赵构,而岳飞要搞什么清君侧,说白了就是造反。
看来陈文柄此人也不全然一无是处,至少还有些急智,是个阿谀奉承的好苗子。
长江水道,一艘大船黯然起锚离开,船舱中的儒衫老者似乎一夜之间苍老了不止十岁,颓然的躺倒在榻上,刚刚有密探从江北过来,南下传旨的天使队伍已经遭了流贼伏击全军覆没。
得知这个消息的阮大铖才意识到自己太看清了李信,如果一个人连天使队伍都敢劫杀还有什么是不敢干的呢?如果将此人逼急了,狗急跳墙,找人拼命也不是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