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情难却,就留一晚,明日一早,无论如何都要返回龙潭!”
常州知府感激涕零,“那是自然,那是自然!”直到此时,他才暗暗后怕起来,今日若非镇虏侯正巧在此处视察,他今日岂非在劫难逃了?身为地方官守土有责,力敌海寇不过的皆具无非有两种,一是力战而殉国,二是败逃而走,等待朝廷明正典刑,总之是免不了脖子上那一刀。想到此处,他对李信更是服帖了。
这位常州知府姓王,名有珍,浙江湖州府人士,典型的江南士人。返回江阴的路上,他一直殷勤有加,甚至幻想着李信能留下击败军卒来……
次日一早,南京全面戒严,几乎所有的渔船商船都被征集了起来充入水师当作舰船,弄的鸡飞狗跳,怨声载道。其实不少人心里都明镜似的,就这种小船,和太湖水匪一较短长或许还可以,在海寇的大帆船面前根本就没有还手之力。但谁又能多说什么呢?总得做点事情吧。
万幸的是南直隶巡抚孙鉁被人从江里救了上来,身上受了点轻伤,但因为落水受惊的缘故,此刻正是高烧不退,可他却仍旧坚持带病主持城防事务。不敬孙鉁曾协助其父孙承宗在十万清军面前困守高阳弹丸小城达数月之久,南京城里的诸位尚书哪一个在这种要命的时刻也不敢自诩知兵,纷纷拱手让贤。当然,他们让出去的还有万一战事不利,所要承担的责任。
与此同时,常州知府的捷报也送到了南京城中,李信在江滩一战被王有珍大书特书,当然也少不了他坐镇后方的一份功劳。几位尚书在政事堂里掂量着这份捷报,心中五味杂陈。孙鉁从这份看似花团锦簇的捷报里却看出不少猫腻来。比如斩首不过数百,至于海寇的大船结果则只字未提。其事实真正的情况可能是海寇并未遭受重创,他们很可能转而劫掠其他地方去了。
孙鉁的猜想没错,海寇劫掠了苏州府太仓,太仓城破,知县以身殉国,百姓遭受劫掠,损失不计其数。这对南京诸位重臣不啻于晴天霹雳,海寇能劫掠太仓就能劫掠常熟,进而还可能向东南劫掠松江府。须知苏松二府,是南直隶乃至全国的财赋重地,如果让海寇祸害了,可就不是三两年能够恢复元气的。这个责任谁来担?许多人的目光都不约而同的望向了身体虚弱,心力交瘁的南直隶巡抚孙鉁。
孙鉁猛烈的咳嗽了一阵,才强忍住收声。
“孙鉁奉旨巡抚南直隶,守土有责。眼下事已至此,我要调用李信三卫军戍守留都重地,诸位可有异议?”
三卫军在南直隶应天府地界驻扎,一直名不正言不顺,地位比较尴尬。孙鉁一直谋求三卫军在南京有合乎现实的理由,而今既然诸位尚书都退缩了,不想承担责任,他索性就借机提出来。
“只怕不妥吧!镇虏侯统属京中并未有定论,若贸然提调,只怕于体制不和……”
工部尚书熊明遇旗帜鲜明,提出了反对意见。孙鉁也冷眼相看,也没有好脸色,直接回了一句:“巧妇难为无米之炊,熊尚书既然觉得不妥,想来你是有妥当的办法了?既然如此,孙鉁让贤就是了,正好病体所累,已实在负重难堪!”
熊明遇哪里敢接这个烫手的山芋,终于让步了。
“孙部堂说哪里话,老夫也只是随口一说,不过应对海寇,也不是全然,,没有注意,福建总兵郑芝龙麾下水师身经百战,不如调他俩击贼!”
户部尚书郑三俊,当即提出质疑。
“这伙海寇挂着郑芝龙的旗号,如果双方果有牵连,招郑芝龙前来,岂非是前门驱狼,后门进虎?”
郑芝龙海盗出身虽然已经招安,但是却类似于听调不听宣地位,将福建沿海经营的俨然好似一个**王国。就算海寇与郑芝龙没关系,谁又敢保证在这种风雨飘摇之际,此人没有二心呢?
不过众人赞成熊明遇意见的多,总要派人去一趟,毕竟如果没有像样的水师,那股海寇在长江水道上来去自如,等于截断了南北的交通。更要命的是,长江粮道一段,顿兵在太平府的魏国公岂非就面临断粮的危险?
于是孙鉁当面拍板,责令留守总兵邵化龙负责南京城防,李信的三卫军负责应天府,伺机开赴江南各府应援。同时,又派专人往福建晋江送信,敦请福建总兵郑芝龙率水师开赴长江口打击海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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