熊明遇淡然一笑:“这周阁老手书你可都看的明白。第一时间更新李信他沒几日好蹦达了。坚持几日。便可守得云开见月明了。”
“部堂若早让下官看了此信。下官又何至于急成这般模样。”
“此乃朝中机密。岂能轻易示人。若非今日安少鳞之心。老夫又岂能越制。好了。天也不早了。早些回去休息吧。”
这时。甄淑才想起來。还有件顶顶要紧的事沒來得及说。但熊明遇早就急不可耐的走了。但又想到刚刚看到的定心丸。便觉似乎不足为虑了。转念至此。甄淑腾的便跳脚飞奔起來。仿佛脚下是烧红了的铁板烫脚一般。
因为他忽然想起自己命范大龙烧毁都水清吏司的账房。既然已经获知机密。心中便等于有了底气。现在也不必与那李信彻底撕破脸。若是现在真烧了。事情便算彻底闹大。再沒有转圜的余地。等于公开向李信宣战了。他之所以如此急吼吼。是为了阻止范大龙烧账房。
甄淑甚至连轿子都沒做。一溜小跑的赶往南京工部衙门。路上甚至还遇到了巡夜的军卒。几次盘查寒暄。又耽误了不少时间。等远远能忘到南京工部却瞧不见任何异常。心中才算有一块大石头落地。
谢天谢地。谢天谢地。范大龙还沒來得及烧。自己就來得及了。但等他到了衙门。拍了半天的门。才有看门的皂隶打着哈气开门。本來一脸的不耐烦口中絮絮叨叨。待看清是主持部务的左侍郎。吓的立时就清醒了。赶紧行礼跪迎。
“都水清吏司范郎中來了吗。”
甄淑不耐烦的让他起來回话。都什么时候了。他哪里还有闲工夫在乎这些虚礼。
“來。來了。”皂隶结结巴巴。
“很好。速让他來见我。”甄淑闻言心中一松。便缓和了语气。可皂隶接下來又补充了一句。
“走。又走了。”
“走了。何时走的。”
甄淑眼皮一翻。将那皂隶吓得一缩脖子。
“走了。走了。总有一个时辰吧。小人听得范栏中轿夫说及。要。要去应天府……”
皂隶知道自己今日的怠慢得罪了侍郎。生怕丢了饭碗。于是汇报起事情來。也格外的尽心。但他却不知道。也正是自己这额外的一句话将眼前的侍郎彻底激怒了。
“什么。去了应天府。”
“是。小人是听范郎中的轿夫如此说……”话还沒说完。甄淑盛怒之下已经一脚将他踢了仰面朝天。
甄淑彻底慌了。范大龙沒有按照自己的命令烧掉都水清吏司的账房。已经间接证明此人与自己生了异心。偏偏他又去了应天府。难不成这其中还另有隐情不成。联想到被 捕拿的赵盼。他的心底已经是一片冰凉。
应天府衙门。李信与朱运才已经离去多时。夜也已更加深沉。但陈文柄仍旧不及休息。他将一封手书交与心腹皂隶。
“这份公文。请连夜速交《公报》南雷先生。就说是镇虏侯交代。明日一早须要见诸报端。”
皂隶略有迟疑。还是说出了心中的不解与疑虑。
“眼看就到了子正时分。那《公报》报馆。现在可能早就。早就沒人了。”
陈文柄许是忙碌一天不及休息的缘故。性子竟也急躁了起來。陡然训斥那皂隶:“让你去就去。哪來那么多废话。报馆寻不见人。就挨家挨户去寻。直到寻到南雷先生为止。镇虏侯交代了明日要见诸报端。你敢耽误。耽误了镇虏侯的大事……赶紧去吧。再磨蹭天就亮了。耽误了镇虏侯的大事。你也不用回來了。”
这皂隶跟随陈文柄多年。府尊一直对待吓人温和有加。何曾见过如此急促的发泄数落。只好闭上了嘴巴。躬身退出。往筋子巷去寻那《公报》的南雷先生。
南京工部左侍郎甄淑辗转反侧一夜未眠。天亮洗漱之后。家丁仆役按照惯例将今日新刊行的《公报》摆在了书房内。旁边还有一碗热好的豆羹。他带着一夜的疲倦做到桌案前。将对折的《公报》打了开來。头版首页最醒目处。加粗加黑的几行字。顿时就映入了眼底。
甄淑大骇之下。右手颤抖。竟不经意间打翻了羹碗。整整一碗豆羹全都泼溅到了报纸之上。报纸上的字迹在豆羹的晕染下迅速的模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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