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來吧,”
郑芝龙又一头躺了下來,浑身放松。这些家丁都是他收的螟蛉义子,都是最为心腹之人,所以也并不避忌。
那家丁推门进來,又蹑手轻脚的将门带上,然后绕过屏风在榻前躬身道:“大帅,有邵武急报,”
“念吧,”
郑芝龙一夜沒休息好,脑子里昏昏沉沉的,连眼睛都想睁开,只是从眼缝里瞟了他们一眼。
“史部俘虏闹事作乱,被负责看押的淮王叛军悉数斩杀”
“什么。你,你再念一遍,”
郑芝龙闻言之后,从床榻上一跃而起,立刻睡意全无。他不及那家丁再念一遍,猛地一把将那急报抢了过來,上下大略扫了两眼,顿时心里一片冰凉。头脑恍惚之下,郑芝龙一个踉跄又瘫坐在了床榻之上。
口中又喃喃道:“怎么会是这样,还真让郑鸿魁那厮说中了。”
不过仅从这份急报上,却看不出此番作为是出自郑森之手,而且郑森也沒有承认,这
这些事是他做的。按照郑森的汇报,史可法部俘虏交由淮王叛军看管,但不知因何,时刻发布俘虏忽然与淮王叛军起了冲突,由于俘虏们手无寸铁,很快就被淮王叛军斩杀殆尽,其中不乏朝廷命官也身死其中。
而郑森的处置也颇为决断,立即包围了冲突双方,立即就将淮王叛军缴械,同时又派兵控制了淮王本人。此时此刻,身为杀降首恶的淮王已经被在被押解往安平的途中。
看來,还真让郑鸿魁说对了,这些事郑森根本就不能请示,只要成了既成事实,自己才会只能死心塌地的支持他的策略。不过,显而易见的是,郑森是打算将这杀降的罪名一股脑的都栽在淮王身上。
不过这淮王此刻已经成了烫手的山芋,怎么能押解到安平來呢。一念及此,他忽然又是一震,情知这淮王只怕也活不成了。而只有如此,对他郑家才是最好的结果。仅仅一夜之间,他忽然发现,自己已经对福建的局势无法悉数掌控。表面上看,自己似乎一切尽在掌握之中,但他却隐隐觉得一切都在失控之中,而且这种失控将随着时间的推进而愈演愈烈。
既然事已至此,他郑家便再沒了回头的余地,虽然这与郑芝龙一贯的处事原则相悖,可他已经沒有选择了,只能由此之后一条道跑到黑,这就跟赌徒的孤注一掷一般,要么赢了,赢得盆满钵满,要么输了,输的彻彻底底,连身家性命都不胜。
仅仅一夜之间,取得邵武大捷的喜悦便在第二个黎明來临之前被一种莫名的恐惧驱赶的无影无踪。直到他无力的挥挥手,将那家丁撵出去之后,才无力的又靠在了榻上,口中喃喃道:“逆子。肖子。”
不管如何,郑芝龙都得承认,自己的这个儿子有雄心壮志,有决断,而且行事也比自己很辣,绝不拖泥带水。这种个性是好事,也是坏事。他这种坚韧很辣的性格,可以使郑家绝处逢生,走向辉煌。也可以使郑家由鼎盛一路跌入深渊。至于,结果究竟如何,只能看老天是如何选择的了。
“來人,”
刚刚被撵出去的家丁听到大帅召唤,又翻身推门进來。
“大帅,有何吩咐。”
“你且过來近身,我有要事交代,”
那家丁來到郑芝龙榻前,郑芝龙在他耳朵边进行了一番仔细交代之后,这才又起身站起來。
“刚才交代的你都记仔细了,任何人不能泄露一句,知道吗。否则就食塌天大祸,”
“记下了,如果泄露给第三人知晓,小人就天诛地灭,不得好死,”
“带几个亲信去,事成之后”郑芝龙挥起右手呈现刀状,做了一个劈砍的姿势。
那家丁看了之后,立即心领会。
“记下了,”
家丁退了出去,郑芝龙又提起笔來写了一封信,让人骑快马送往邵武郑森军营,他要围绕着这番变局提前做一番处置,无论如何不能将口实落在外人手中,总要将这戏码演的越真越好。
还有一则,他要立即召回郑森,眼下大战结束,已经沒有让他继续在邵武坐镇的必要,至于三卫军残部,就交给副总兵于利好了。
不过一连等了三日,郑芝龙派出去的家丁沒有音信不说,他急令调回的郑森也沒有奉命赶回安平,而是以三卫军残部不彻底剿除便无颜返回为理由,直接拒绝了。
郑芝龙责怪郑森小題大做,不就是一个三卫军的残部么,值得这么兴师动众吗。但又过了三天之后,他才知道自己想错了,很快邵武方向又传回了消息,郑森所部在将乐附近打了一场败仗。郑森整军在附近集结,准备再一次进兵剿灭。
最初,郑芝龙并不在意,他深知残部盘踞山中,想要利落剿灭并非容易致使,但结果却让他大吃一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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