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留活口,一律诛杀,”
李信的命令让他身边的姚启圣浑身一震,莫名的寒意从脚底涌了上來,直冲脑门。这镇虏侯看着一副沉稳模样,可发起狠來绝非一般人可能想象。今日若非亲眼所见,又焉能相信这几千已经束手待毙的倭寇要被悉数杀掉。
“你有什么要说的吗,”
传令亲兵走后,李信的目光扫向身边的姚启圣。冰冷的目光加深,立刻让姚启圣若坐针毡,嘴巴干涩不已。但是他并不想说违心话,是以壮着胆子质疑道:“这些倭寇里并非全然是倭人,也有我华夏子民……”
李信冷然打断了他的话。
“助纣为虐更为可恨,他们勾结倭寇祸乱我百姓,早就自绝于祖宗,如果不加以严惩只怕还有心存侥幸之人前仆后继,”
在南京附近发现成建制的倭寇的确让李信大为惊讶,他不相信这完全是地方官的疏漏造成的,这背后有着什么肮脏的交易也显而易见。所以,他必须以雷霆手段警告那些隐藏在暗处伺机咬上三卫军一口的所有心怀叵测之辈,如果敢于勾结倭寇,那么下场只有一个。
李信的说辞并不能让姚启圣信服,如果这些人肯于投降,自然可甄别俘虏予以适当的安置,将这些人不加甄别悉数杀掉,则于天理不和。
更让姚启圣难以接受的是,李信竟然下令将所有倭寇的首级悉数装车,连夜运往南京。
他不清楚李信究竟是如何打算的,但却从这位年轻的侯爷身上体会到了凛冽生寒的怒意,或许南京将面临一场腥风血雨吧。
倭寇的战斗力并非如传说中那么强大,仅仅是龙潭县的地方团练就把他们打的丢盔卸甲,这让姚启圣大跌眼镜,而三卫军仅仅是负责清扫残敌,然后将这些失去战斗力俘虏的脑袋一一砍下。
与姚启圣不同的是,身为倭人的田川卫门则眉毛都沒多皱一下,色默然的看着这些同胞被一个个砍掉了脑袋。他甚至也跟着亲兵们往大车上装载泛着血腥之气令人阵阵作呕的狰狞头颅。而田川卫门对待自己同胞的遗体似乎也沒有半分的怜悯与敬畏,踢打踩踏,让人瞠目结舌。
姚启圣何曾见过这等惨烈的场景,趴在路边差点将肠子都吐了个干净。
直到将肚子里的酸水都吐了个干净,他这才痛苦的直起身子,面露不解的指责着田川卫门。
“这些都曾是你的同胞,难道你一点都不同情他们么,”
田川卫门淡然答道:“大和民族只倾慕于胜利者,这些人可耻的失败了,自然死有余辜,也不配作为我的同胞,”
姚启圣毕竟是血气方刚的少年,再也忍不住心中的愤怒,骂道:“你不也是个失败者么,你怎么不去死,”
一句话戳中了田川卫门的软肋,他眼睛里原本闪烁的兴奋之火在霎那间被倾盆浇熄。是啊,他同样也是个可耻的失败者,他已经不配在活在这个世界上。可是当锋利的刀剑刺破腹部的皮肤时,那钻心的痛感,却让他对死亡充满了莫名的恐惧。这种恐惧甚至远远超出了失去男根的痛苦。
直到此时此刻,田川卫门才意识到,当一个真正的武士并非一件唾手可得的容易事,什么百人斩,在死亡面前竟然被轻而易举的击溃了。
他根本不想反驳,瞪大了迷茫的眼睛,空洞的望着指责自己的少年人。但让姚启圣吃惊不已的是,他很快就说出了令人难以置信的话來。
“卑下留着残破之躯体,效命于伟大英武的镇虏侯,足以洗刷掉身上的一切耻辱,”
与此同时,田川卫门的眼光再一次的炽烈了起來。
疯了,这人如果不是疯子,就是一个前所未有的厚颜无耻之辈。
姚启圣已经沒有兴趣搭理自己这个行为思想怪异无比的部下,在他看來这个人或许是受了被阉割的刺激,已经变得精失常。
三卫军的行军速度很快,天将放亮的时候,姚启圣已经可以依稀望见不远处的南京外城墙。这不是他第一次來南京,但今日重新审视这座雄伟的大城,却透着说不出的陌生与威严。
南京的官员们在上元门码头外沒有迎到镇虏侯,盛大的欢迎仪式白白便宜了那个叫华莱士的红毛番,而那个红毛番则厚着脸皮接受了南京百官们的盛大欢迎,至于镇虏侯的行踪则闭口不谈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