权初若睁开眼睛,映入眼底的是一片蓝色。她眨了眨眼,逐渐回过来。
她昨晚睡在帐篷里,不期然的又做起那个梦。
深吸一口气,权初若心口的悸动,随着梦醒,逐渐平静下来。外面什么动静也没有,她拉开帐篷的拉链,探着身子往外看了看。
屋内果然没人,6景亨已经离开。
权初若从帐篷里出来,动作迅速的收拾好。她把东西放回原处,然后回到卧室洗漱,很快换好一身干练的职业装,准时出门,开车去律师楼。
新接手的案件还算不错,是一桩离婚案。权初若打这种官司,从来没有输过。不过这件案子,涉及到婚后的财产分割,双方僵持不下,倒是有些棘手。
权初若翻看卷宗,想起前几天见到的当事人,眼底闪过一丝感叹。所谓婚姻,不过是因某种利益关系而捆绑在一起,彼此需要就互相配合,不需要就一拍两散。
若能散的干净还好,可牵扯到金钱利益,一个个争的脸红脖子粗,生怕自己是吃亏的那个!
这样的婚姻,除了可笑与悲哀,还剩下什么?
见的太多,权初若已经麻木。她经历过不少案子,一开始那两个人都爱的死去活来,可后来离婚时,也闹的死去活来。
为钱闹,为女人闹,为利益闹。
总之,没人因为责任闹。她想,那时候什么狗屁爱情,在他们心底,早就一文不值。
翻看完卷宗,已经临近中午。权初若摘下脸上的眼镜,揉了揉头酸胀的眉头。外面的人都说,律师是种只认钱,不讲感情的职业。
凭心而论,这种职业,确实算不上讲良心。有时候为了找寻对自己当事人有利的证据,她也会无情的罔顾人情世故。
现实便是如此残酷,她想要打赢官司,就不能顾及太多。
面对败诉当事人的谩骂与仇视,权初若并不能过多解释,她为自己找到的理由是,这一切都是她的工作,仅此而已。
久而久之,她的性情也发生变化。时间磨砺掉她当初的纯真,现实将她变的冷酷无情。
她心底唯一保有的,是对廖凡的那份悸动。
纵然所有人都反对,可她依旧默默的等待。她想要看看,在她破釜沉舟后,他是不是能够转身一次。
桌上的电话响起来,权初若看了眼号码,蹙眉接听,“妈,怎么了?”
“你回家一趟。”范培仪声音发沉道。
权初若应了声,把电话挂断。她明白,肯定是弟弟和楚乔的事情。
开车回到家,果然见到一脸愁容的范培仪。权初若放下包,走到她身边坐下,“阿拓呢?”
“追到罗马去了。”
范培仪语气不佳,一脸愁容。权初若伸手环住她的肩膀,安慰她:“这样不是很好吗?难道你真希望阿拓离婚吗?”
听到她的话,范培仪蹙起眉, 道:“那倒不是,可楚乔这孩子的性格……”
“我也是这样的性格啊,”权初若勾唇,直言道:“怎么,你女儿你喜欢,儿媳妇就不喜欢了?”
范培仪伸手拍了她一下,声音沉下去,“其实楚乔这孩子也挺让人心疼的,从小就没妈妈,只是我怕阿拓跟她总要是闹,以后的日子难过。”
“不会的。”权初若肯定的回答,眼明亮,“阿拓已经长大了。”
女儿的话,让范培仪心中感觉安慰。回想着这些日子儿子的表现,她不得不承认,儿子改变很多。作为母亲,看到自己的儿子为了媳妇儿放低身段,她并不高兴。
可反过来想,她这个儿子一直桀骜不逊,有个人能拴住他的心,总归是件好事。
“还是女儿好,”范培仪眉头舒展,抬手摸摸女儿的脸蛋。
权初若撇嘴,反驳道:“是吗?女儿好,当初你们还要生儿子?”
“你这孩子!”
范培仪眼宠溺,笑道:“妈妈生几个孩子,你永远都是妈妈贴心的小棉袄。”
闻言,权初若勾起笑,伸手拥住妈妈。
范培仪搂着女儿的肩膀,语重心长道:“妈妈其实最担心的是你!女儿的心事,永远都逃不过妈妈的眼睛。”
权初若脸覆在范培仪的心口,眼缓缓沉寂下来。
“廖凡是不错,可他跟你不适合。”范培仪掌心落在女儿的额头,“你是爸爸和妈妈的掌上明珠,权家的长女,不是咱们家注重门第,而是妈妈舍不得让你受委屈!”
“妈,我不会觉得委屈。”权初若咬着唇,声音发酸。
“傻孩子,”范培仪笑了笑,道:“人这辈子还有很长,你现在的年纪有很多事情并没有经历过。廖凡会是个好军人,但他永远不可能是个好丈夫!”
“初若!”范培仪拉起女儿,第一次很严肃的看着她,道:“爸爸和妈妈也有私心!我们的私心就是,希望我们的儿女能够永远幸福!能够一生无忧!”
天下的所有父母,都有这样的私心。
权初若动了动嘴,忽然不知道要说些什么。要说早些年她年纪小,可如今她也有三十岁,很多事情随着岁月的累加,慢慢在她心底有种领悟。
权晏拓去罗马,奶奶去听戏,父亲是惯有的忙碌。权初若陪着范培仪吃饭,心情沉重起来。也许是妈妈的话触动到她,整顿饭下来,她都没有笑。
用过午饭,权初若还要赶回律师楼工作。她提着包,从祖宅走出来,到路边取车。
一辆军用吉普开进来,从她眼前闪过。权初若看到那个车牌号,沉寂许久的俏脸染上一丝笑意,她本能的抬脚跟过去。
廖凡刚回部队,她没想到这次,他能这么快回来?
院落的门前,军用吉普车停下。车边站着两道人影,又说又笑甚是和谐。
“首长,这是我爸爸配的中药,你要按时喝。”一个穿着军装的小姑娘站在廖凡身边,个头只到他的肩膀,“苦是苦了些,可良药苦口啊!”
“谢谢。”廖凡微微一笑,冷硬的俊脸霎时染上暖意。
那小姑娘看的眼发直,双颊布满红晕。她羞怯的低下头,掩饰的摸摸耳朵,“不谢啊,能为首长拿药,我很开心的。”
廖凡勾唇,瞥见她羞红的脸,眼底骤然闪过某种似曾相识的情景,心头颤抖起来。
“咳咳!”手背抵着唇,廖凡剑眉轻蹙。
小姑娘见他咳嗽,急忙将车里的外套拿下来,披在他的身上,“天气凉了,您的肺炎还没好,千万不能感冒。”
权初若站在距离他们不远的地方,黑眸阴沉下来。
“她是谁?”
甚至没有开场白,权初若冲口而出的就是质问。
廖凡惊讶的抬头,恰好看到她眯起的双眸。
“您好!”
小姑娘见到身后的人,自动自发的行了个军礼,道:“我叫林琳,刚分到特种部队的。”
权初若脸上没什么表情,目光犀利如刀。
林琳可是个机灵鬼,她见到如此不友善的目光,立刻识相的闪人。
“首长,我明天按时送药过来,您一定要按时服药哦。”林琳上车前,嘴角含着的笑容调皮:“如果害怕苦,可以吃糖哒。”
廖凡无奈的笑了笑,眼见她上车离开。
“回家?”
须臾,廖凡收回目光,问了句很没营养的话。
权初若抿起唇,锐利的目光落在他的脸上,“你的病还没好?”
廖凡点点头,道:“部队让我休假一段时间。”
这么多年,第一次见他休假,还真是难得?!
“吃饭了吗?”廖凡见到她阴霾的脸色,笑着问她。
权初若垂眸,看都没有看他:“为什么不吃饭?这都几点了还不吃饭?”
她的语气咄咄逼人,廖凡内敛的双眸动了动,问她:“心情不好?”
挑眉盯着他平静的双眸,权初若冷着脸,笑道:“跟你无关。”
她甩下这句话,转头大步走开。
廖凡剑眉紧蹙,眼见她开着黑色轿车离开,车身很快消失不见。
整个下午,律师楼都弥漫着训斥声。
很久都没见过权初若发这么大的脾气,大家完全摸不着头脑,纷纷退避三舍。
下班开车回家,权初若提着东西上楼。她打开家门,客厅已经恢复原貌,周围的一切也都收拾干净。
关上大门,权初若冷冷一笑。看起来,还是要警告,看现在的效率多快!
她把买回来的东西拿进厨房,然后回到卧室换衣服。
傍晚,6景亨开门进屋,俊脸瞬间变色。
“什么味道?!”
男人剑眉紧蹙,急忙将客厅的窗户打开通风。他回过身,找寻臭味的来源,见到坐在沙发里泰然自若人,脸色立刻沉下来。
“这是什么东西?”
“榴莲。”
权初若盘腿坐在沙发里,正在听相声。她随手掰下一块榴莲的果肉,递给面前的男人:“要吃吗?很甜的。”
“拿开!”
6景亨马上捏着鼻子,厉声道:“权初若,谁让你在家里吃这种东西的?”
“想吃就吃喽。”
权初若并没生气,将他嫌弃的榴莲果肉拿回来,美滋滋的塞进嘴巴里,“嗯,真的好甜!”
靠!
6景亨俊脸一阵扭曲,因为空气中飘散的阵阵榴莲气味,难受的反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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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气中飘散的阵阵榴莲气味,充斥在呼吸里,对于不吃这种东西的人来说,真是一种考验与折磨。
6景亨剑眉紧蹙,捏着鼻子问她:“有完没完?”
他俊脸阴霾,厉声道:“你还要吃多久?”
这种气味,他绝对不能再多忍受,哪怕一分钟都要崩溃!
权初若又往嘴里塞块榴莲果肉,终于大发慈悲的从沙发里站起来,道:“好了,今天不吃了。”
抱着半个榴莲走到厨房,权初若找出一个密封性极好的饭盒,把剩下的果肉掰出来,码放在盒里密封好,放进冰箱的冷藏室。
明天还能美美的吃一顿!
眼见她抱着东西离开,6景亨再度回到窗边站好。他松开紧捏的鼻子,把脸转到窗外深吸一口气,缓解窒息的那种感觉。
靠!
这什么毛病,好好的人吃什么榴莲?臭死了!
虽然门窗大开,但6景亨还是觉得空气里有那股臭味。他找到空气清新剂,对着房间的各个角落不停的喷洒。
“阿嚏——”
权初若从厨房走出来,6景亨手里的空清新剂,正巧朝着她的方向喷过来,她捂着鼻子,闷声道:“用得着这样吗?”
不就吃个榴莲吗?犯得上把房间,弄成五星级酒店的味道吗?!
“当然用得着。”6景亨厌恶的皱眉,道:“以后不许在家里吃。”
“这里不是我的家吗?”权初若挑眉,丝毫不退让,“我想吃就吃。”
男人瞬间厉目,瞥向她的目光透着几分寒意。他并没动怒,笑着往她面前压过来。
“你说什么?”
6景亨微微低下头,薄唇勾起的弧度迷人。他手指轻抬,落在权初若尖细的下颚间轻抚,“再说一遍给我听听。”
他的语气虽然平常,但那双深邃的瞳仁逐渐暗黑。权初若观察力极强,她戒备的后退,冷冽的表情似有松动。
她红唇轻挽,一眼扫到他丢在茶几上的车钥匙,问道:“那个,我们去外面转转吧?”
6景亨愣了愣,眼底闪过狐疑。自从结婚后,这还是她第一次主动开口邀约。
“去哪里?”他双手撑在墙上,高大的身躯将怀里的人笼罩住。
男人薄唇吐出的热气扑面,权初若眼闪动,难得开口笑道:“今晚夜色不错,开车兜兜风。”
她的提议听着还不错,6景亨收起双臂,往后推开一步,没有反对。
权初若转身回到卧室,动作迅速的换套运动装,把盘起的长发梳成马尾。她拉开门走出来,6景亨沉寂的眼眯了眯。
少去一身职业装的束缚,权初若凌冽的气势顿减。她简单的梳着马尾,看起来充满活力,黑色眼镜也被抛弃,那双乌黑眼眸,忽闪忽闪的,分外明亮。
“走吧。”
权初若收拾妥当,对着愣的男人催促。
6景亨没想到她穿成这样,身上的西装来不及换去,他顺手拿起车钥匙,两人一起出门。
外面的夜空辽阔,仰头看去,满天的星辰闪烁。今晚的天气确实不错,也预示着明天会是晴天。
“想去哪里?”6景亨手指勾着钥匙,绅士般的询问。
权初若咂咂嘴,嘴角染笑道:“山顶吧,看星星去。”
听到她的话,6景亨再度震惊。今晚她不仅主动邀约,竟然还选择那么个浪漫的地方。
她究竟想干吗?!
“好啊。”虽然心中疑惑,但6景亨面上未露异色。
打开车门前,身后的人突然伸手,按在他的手背上,“让我开车行吗?”
6景亨微微侧目,盯着身后的人问,“你想开?”
“嗯。”
权初若扫了眼他新买的马蚤包跑车,眼角眉梢都是笑意,“我想试试,这款兰博基尼reveto跑车。”
闻言,6景亨眼底一亮。他这辆车买回来已经有小半个月,身边的人都只问价格,并没一个人懂行。
他完全没想到,权初若竟能一眼看出车的型号。
“你懂赛车?”6景亨挑眉,笑问。
权初若耸耸肩,俏脸的情不卑不亢,语气笃定道:“兰博基尼reveto跑车,全球共发行2o辆,当然不包括兰博基尼公司自己预留的2辆,出售价格最少2oo万美金。设计灵感来自于战斗机,动力改装达到65o匹,最高时速可以达到34o/h。”
“啧啧……”
6景亨双手轻拍,深邃的双眸染笑,“真没想到,我身边还有个行家。”
“可以上车了吗?”权初若脸色平静,挑眉问道。
6景亨将手里的车钥匙递给她,目光中含着几分期待,“难得你有点见识,也不算辱没我的宝贝!”
说话间,他掌心落在车前盖轻拍,道:“今晚给你换个主人。”
权初若没在多话,拿着车钥匙转到对面,拉开车门坐进驾驶位置。随后,6景亨也弯腰坐进来,并把安全带扣好。
“你先开着,如果发现驾驭不了就停下。”男人嘴角的笑容,分明带着挑衅。
权初若看了看表盘位置,双手搭在方向盘上,转头看向6景亨,问道:“你不晕车吧?”
“嗯?”6景亨一怔,似乎没反应过来。
权初若眼如炬,油门踩下的同时,道:“坐好了。”
轰——
性能卓越的兰博基尼流线型黑色车身,犹如暗夜中的精灵蹿出。车身瞬间远去,那若隐若现的车灯,很快便消失不见。
晚上九点钟,高速路上车流不算拥挤。黑色兰博基尼行驶在车道上,车速简直可以用“飞速”来形容。
沿着笔直的高速路,权初若双手握紧方向盘,脚下的油门再度踩到底。
嗡——
大马力的车身,再度呼啸而过。
副驾驶的位置,6景亨双手扣紧安全扶手,俊逸的脸庞逐渐泛白。他眼睛一直盯着车速表,不停的提醒:“慢点!慢点!”
权初若正开的尽兴,哪里能搭理他的话。可他不厌其烦的提醒,只让她觉得厌烦。
一把松开后脑的马尾辫,权初若柔顺的长发披散下来。她将车窗降下来,任由清凉的夜风灌进车厢里。
再次提速,她尽可能发挥这辆车的潜能!
身边的人披散着长发,彻底卸下全身的严谨。6景亨还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权初若,他薄唇抿起,眼落在她的侧脸上。
昏黄的路灯洒在她白皙的肌肤上,晕染开一层金色。他眯了眯眼,指尖不禁轻动,很想伸手摸一摸她垂下来的黑发。
“害怕吗?”权初若全贯注开车,并没有察觉到他的异样眼。她微微侧目,见他表情紧绷,双手紧拉着安全扶手的动作,有些可笑。
妈的,开到3oo迈,谁不害怕啊?
6景亨觉得有些口干舌燥,他腾出一只手,将脖颈中的领带松开。
周围都是风声,?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