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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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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又把回忆的门关上了。

“你为什么专门骂如水呢?你不见得就比他好多少。几个月以前你不是有过这样的一回

事吗:你读到报纸上一个少女征求伴侣的通信就写了一封很长的信寄去?我当时劝你不要多

事,你不肯听我的话,一定要寄信去。难道你就忘记了?”

陈真嘲笑着。

“那是如水怂恿我干的,”吴仁民分辩说,露出难为情的样子。他最怕人提起这件事

情,因为他照那个女人的通信处寄了挂号信去,原信固然没有退回,但回信也终于没有来,

后来他从别处打听到那是一个男人假冒的。他显然是被人欺骗了,也许那个人会拿他的信做

开玩笑的材料。这的确是一件令人难堪的事,别人在他的面前提起来,他就会马上红脸。可

是知道这件事的人并不多,陈真自然是一个,周如水也是一个,此外还有两三个人。周如水

却常常拿这件事做抵挡他的嘲骂的武器,他因此有点不高兴周如水。

“你还要抵赖呢。”陈真笑道。“不管周如水怎样怂恿,信总是你亲笔写的。你还记得

你的信里面的话吗?——”“不要再提那件事。你再要说下去,我就不陪你走了。”吴仁民

害怕陈真念出信里的话来,他很发急,连忙打断了陈真的话。

陈真果然不说了。两个人慢慢地在那似乎是柔软的人行道上面下着脚步。各人把自己关

闭在不连贯的思想里,有时踏着自己的影子,有时望着天空中缓缓移动的皓月,有时在明亮

的玻璃橱窗前略略停留片刻,怀着寻求安慰的心情去看那似乎含着热力的灯光,和种种可以

满足人的需要的东西,因为他们已经走到比较热闹的街市了。

“我要回去了,”吴仁民突然用一种疲倦的声音说。

“再走一些时候吧,现在时间还早呢。”陈真诚恳地挽留他道,好像在这个夜晚离开了

他,就没有机会和他再见似的。

“不走了,我想回家去睡觉,”吴仁民说罢,不等陈真讲话就转身走了。陈真并不挽留

他,却也掉转身子默默地望着他的背影。吴仁民的脚步并不是坚定的,他走得没有一点精

,显然他今天很疲倦。

陈真微微摇头,叹息一声,低声说了一句:“这叫做没有办法。”又转身向前走了。他

依旧慢慢地下着脚步。他并不想马上回家,所以也不上电车。一辆电车过去了,又一辆电车

过去了,他还是没有走了多少远。他走得很慢,好像他自己也疲倦了。

忽然一只大手在后面拍他的肩膀,他掉过头去看,吴仁民站在他的背后,两只眼睛里射

出忧郁的光。

“怎么?你不是已经回去了吗?”陈真惊喜地问。

吴仁民只是苦笑,并不回答。

“你不是说要回家去睡觉?”陈真又问。

“我心里烦得很,家里又是那样冷静,那样寂寞。我不想回家去,我害怕翻那些破书,

所以走到半路上又回来找你。”

吴仁民的充满了渴望的声音向陈真的脸打来,他从来没有见过吴仁民的这种烦躁不安的

样子。

“那么我们两个人多走一会儿吧,两个人在一起究竟还可以谈谈话,”陈真感动地说,

便迈步往前面走。

吴仁民不作声了,他跟着陈真走。对于陈真的问话他只是用简短的、含糊的话来回答。

他并不注意地听陈真说话。他虽然在陈真的身边走着,可是他的心却在远处。

“好寂寞。这个城市就像是一个大沙漠。”吴仁民忽然大声叫起来,一只手抓住陈真的

右膀用力在遥“真,这样平静的夜晚我实在受不了。我需要的是热闹、激动。我不要这闷得

死人的沉寂,我宁愿要那热烈的争辩。是的,我爱闹意见,争闲气。你想想看,全身的血都

冲到脸上来,那颗心热得跳个不住,一直要跳出口腔,不管结果怎样,这究竟是痛快的事。

然而现在什么也没有。马路上这样清静,我们两个人和平地、没有生气地一问一答,心里想

一些不愉快的事情。真,人说我近来大大地改变了。我果然改变了吗?你想,这平静的空气

我怎么能够忍受下去?这寂寞,这闷得死人的寂寞。只有你还多少了解我,在这个大都市里

只有你一个人——”陈真半晌不回答他的话,只是紧紧地咬着嘴唇,来镇压自己的心痛。他

看不清楚周围的东西,他的眼睛被泪水迷糊了。

“我们到一个酒馆去喝酒吧,我现在需要的是麻醉。今晚上我真不知道把这颗心安放到

什么地方去。”吴仁民依旧用战抖的声音说。

陈真开口了:“仁民,你激动得太厉害,你应该休息……你还有更多的时间来战斗,你

还要经历更多的活动的日子,你怎么也会像我这样连这一个晚上都忍受不下去了?……你不

知道在那里,在那坟墓里才是真正的寂寞。(他说这句话声音很低,好像是对自己说的。)

现在不是喝酒的时候,你应该回去睡觉。……让我送你回家去吧。”陈真说到这里挣脱了吴

仁民的手,并不等他表示同意就挟着他的手臂转身走了。

吴仁民顺从地跟着陈真走,并不反抗。一路上他喃喃地唤着两个女人的名字,除了他的

瑶珠外还有一个玉雯。

两个人的影子在被月光照着的人行道上移动。这一次却不同了,吴仁民的影子显得十分

无力,而陈真的影子却是那样坚定,谁也看不出来这是一个垂死的人。

他们到了吴仁民的家,陈真安顿吴仁民睡下了,才静静地走出来。他又一次发觉自己是

在月光下面了。方才的一切好像只是一段不可相信的梦景。

他走过了冷静的马路,又走过了比较热闹的街市。他的眼睛里充满了红色、绿色、蓝色

的霓虹灯的招牌。

汽车过去了,电车过去了,两三部黄包车无力地在马路中间移动。接着又是一辆电车飞

驶过去。

电车消失在远处了。马路上又是一片静寂。但是他的耳边还留着电车的声音。这声音使

他忘记了吴仁民的苦恼。这声音把他带到了很远的地方,带到很远的年代,那久已被埋葬了

的年代。

在平日陈真很少记起往事。他自己常说人不应该回想过去,只应当想到现在,想到将

来。事实上他果然做到了这样。

可是今天在吴仁民的这一番举动以后,那些久已被埋葬了的往事竟毫无原因地在他的脑

子里出现了。他仿佛看见了那个白衣少女,那个代替了他的死去的母亲、第一个给了他以女

性的爱的女孩。她曾经和他过了多少个梦景般的月夜。她是他的小母亲,她是他幼年时代的

唯一的保护人。她把那个和**的王国一样的富裕旧家庭所涂在他身上的忧郁与黑暗给他完

全洗掉了。她给了他以勇气来忍受一个小孩所不能够忍受的痛苦。她告诉了他许多美丽的事

物。他第一次知道关于电车的事也是她告诉他的。她那个在日本留过学的父亲常常对她讲他

从前乘电车消遣的故事。“将来姐姐会带你到那里去坐电车,看房子走路,看树木赛跑。”

在他哭的时候她常常这样安慰他。他叫她做“姐姐”,因为她比他大四岁。在他十一岁的光

景,这个和他有点亲戚关系的邻家少女死了。别人告诉他说她死了,而他所知道、所看见的

却只是在故乡某山上她的小小的坟墓,一个小小的石碑和几株小桃花。她睡在她母亲的坟墓

旁边。从此这个可爱的少女就消失了。她的爱抚,她的关心都跟着她的身体一起消失了。他

当时并不知道死是怎么一回事。别人只告诉他:死就是升天,她是到天上去了。

这升天的话曾经给他造成了许多美丽的梦景,一直到后来另一些事情和另一种生活使他

完全忘记她的时候。于是许多的年代又过去了。

现在无意间他又把她从坟墓中挖了出来。这时候他才明白他并没有完全忘记她。她还是

隐藏在他的深心里。她从坟墓中出来,并不是一摊臭水,一堆枯骨,她还是一个活泼的少

女,尤其是那双温柔、慈爱的眼睛一点也没有改变。她还是他的她。她并没有死。

“她怎么能够通过这许多年代而来到我这里呢?她还是像从前那样地爱护我,安慰我

吗?她是不是看见我已经走到了灭亡的边沿,特地来拯救我呢?”他在迷惘中这样自语着,

然后又否定地说道:“不能够,现在已经太迟了,我已经不需要她了。我现在只有勇敢地向

着死的路走去,死的黑影就在我的前面,我迟早会让它带走的。”他又问自己道:“我为什

么要露出悲伤的的样子呢?难道我还害怕死吗?我的身体内的一部分已经开始在腐烂了。我

的一只脚已经踏进永恒里面去了。她的爱对我还能够有什么帮助呢?我迟早要离开我们的斗

争,我会撒手不做任何事情,朋友们会继续生活,奋斗,争闲气,闹意见。然而我要去了,

到坟墓里去了。我的写过许多篇文章的手会腐烂成了枯骨,我的作过许多次激烈演说的嘴会

烂掉下来,从骨头架子里会爬出许多蛆虫。别人会掩着鼻子走过我的身边,或者用脚踢我的

骨头。从此再没有人提起陈真这个名字,好像我根本就没有存在过一样。即使有人提到这个

名字,也会批评说:‘陈真这个傻子,他只顾盲目地乱干,白白地摧残了自己,真死得可

怜。’或者也会说:‘陈真是一个革命家,然而他现在死了。他同我们没有一点关系了。我

们应该忘记他。’这时候她的爱对我又有什么用处呢?

我已经是一个无可挽救的人了。”

于是他的心又起了剧烈的阵痛,他用手去揉胸膛,但也止不住心痛,好像有一把刀在慢

慢地割他的心。他喘着气,他咳着嗽,他靠在电杆上咳了许久,好容易才缓过一口气来。他

就站住不走,把他的纷乱的心镇定了一下,他渐渐地又提起了精安慰自己道:“管那些事

干什么?便是死在目前,活一天也要干一天的事。”说罢他又迈步往街心走了。

他走过热闹的街市,又走过清静的马路,一直到深夜他还在街上走着,因为他的住处比

较远,而他的脚步又下得很慢,并且不得不因咳嗽时时站祝他已经走近他的住处了,只差了

两条马路。他进了一条僻静的马路,依旧慢慢地走着。他时时抬起头让月光抚摩他的烧脸。

他的胸膛里似乎放着一个又热又辣的东西,他的喉管好像被一只手在轻轻搔着。他想咳嗽,

但又咳不出来。

周围没有声音,也没有行人。他把他的全副精力用来忍住咳嗽,他忘记了周围的一切。

渐渐地一辆汽车从他背后飞驰过来,没有大的响声惊动他,车夫也不按喇叭。等到车子

逼近他的时候,喇叭突然大声地叫了。

他吃了一惊,并不回头去看,本能地住路旁一跑。不知道怎样他的脚一滑,把他的瘦弱

的身子摔倒在地上。他待要努力爬起来,汽车却轻轻地在他的身上驶过去了。一阵喇叭声压

倒了他的哀叫。汽车夫马上增加速度开着车跑,好像害怕他会爬起来追上去一般。车中两对

时髦的男女,他们坐汽车在马路上兜风。他们坐的是轿车,而且正在车里调笑,所以没有注

意到外面的事。那个年轻的绅士问汽车夫,汽车夫回答说:“不要紧,碾死了一条狗。”

陈真仰卧在地上,一身都是血。他已经不能够发声,除了那低微的喉鸣。颈项以下就不

是他平日的完整的身体。只有他的头还没有改变。黄瘦的脸上涂了一些血迹,眼睛微微闭

着,上面失掉了那副宽边眼镜。

死来了,但并不是如他所想象的那样。他如同一个健康的人的死,并不是一个患着剧烈

的肺病的人的死。从他那血肉模糊的尸首上看来,别人决不会知道他是一个垂死的肺病患者。

夜静得听不见一点声音。月光温柔地照下来,抚摩着陈真的渐渐冷了的瘦脸,一直到巡

捕走来发现他的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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