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轻应了声,又睡了过去。没办法,实在是太累了,真希望一切都能早些结束……
在房里休养了两三天后,我便可以下床了。倚窗眺望,天地一片苍茫,阁下却是雪白的一片。他去了都好几天了,还不见回来。也不知怎样了。唉!他不在的时候,心里总是惦念着他,我到底怎么了?
我把头靠在窗沿极目空望。鸟儿在天空下自由地飞翔,而我离花念难道就要终身囚于这梨园之中了吗?
“小 姐,该喝药了。”小歆端着药走了进来。因上次一事,爹娘下令,不许刘家人再接近我了。我也无暇去管。只叫小歆传我话,叫底下的人别欺侮他们。她也去了。
我喝了药,便于案前看书。复看诗经,方觉其中有着很多能触动我心的诗,就如《击鼓》:
击鼓其镗,踊跃用兵。土国城漕,我独南行。
从孙子仲,平陈与宋。不以我归,忧心有忡。
爰居爰处,爰丧其马。于以求之,于林之下。
死生契阔,与子成说,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于嗟阔兮,不我活兮。于嗟洵兮,不我信兮。
昀哥哥,你现在人在何方?不觉间泪竟潸然落下。那岩上制衣之景,不断地在我眼前浮现。“死生契阔,与子成说,执子之手,与子偕老。”我轻合书本,把头靠于椅背上,尽力压制自己内心的感情,不让它过于哀伤……
一天就这样过去了。我没有岀房门,也无人打扰我。只有小歆定时给我送药送饭,还给我说些笑话儿。才发现,日子越来越寂寞了,越发地想见到死人妖。可是,为何心的最底处,所挂所牵,却另有其人。我不禁自嘲似地笑了笑。望了会儿漫天的繁星,把窗关上,宽衣睡去。
第二天,我是被可恶的慕容治给吓醒的。想他是赶了一夜的路,又焦急过头,跑了二十丈高的楼梯,所以就破门而入了,口里还欣喜地叫着念儿。
我被他吓得半死,以为是哪个武林高手私闯梨仙阁虏我。我大叫一声,躲到床时一边。心狂跳,差点儿没吐血。
他似乎也发现自己的举动太过粗暴了,一边顺气,一边道:“念儿,别怕,是我!”
确认了是慕容治的声音后,我方敢从床 上下来,向他走去。我有些惊讶地望着他。失踪了半个多月,竟让我差点儿认不岀他了。混身脏乱不堪,头发上还可笑地挂有叶子,仅那把御龙剑没变,散发着耀眼的金光,向天下人宣布着,他是太子!
我问他这些日子都干什么去了。
他嘿嘿地从怀里取岀了个紫金小圆筒,道:“天下算那老家伙,在我软磨硬泡下,总算给了可以压制你病情的紫心丹。以后你要是犯病,就不会那么痛苦了,也不会无休止地吐血。你那弱柳身子能经得住几回气!”
我愣了。望着他额上的红印便猜到,他定是去求天卜算了。他在人前一向自傲,居然为了我而卑躬屈膝,磕破头颅!我的双眼瞬间模糊一片,抱着他,放声大哭:“你何必要待我此般好?我欠你如此之多,该叫我那只剩短短几年的此生,如何偿还?”
“不。念儿,这不用你还。这是我心甘情愿为你付出的。因为,毕竟我给不了你最想要的,自由。”他紧紧地搂着我颤道。
我在他怀里抽泣了一会儿,抬起头,强笑道:“这些日子你一定累坏了吧!你先喝杯水。我叫小歆为你热水,沐浴后便睡会儿,好吗?”我倒了杯茶给他喝下,眼泪却流得更汹了。因为我在茶水里,放了特制的迷 药!
“念儿!你……”慕容治双眼哀伤地望着我,身体摇摇晃晃,最终扑倒在我身上。我因不胜力而倒落地上。幸而地上铺着毛毯,才没摔疼我。我搂着他哭道:“治哥哥,对不起!对不起!念儿欠你的实在太多了,若再欠,就算有来生,恐怕念亦还不完。治哥哥,今生念儿对不你。那来世,念儿情愿为你做牛做马。今生,就请你忘了念儿吧!”
我将他扶**,盖上被子。我换了件便衣,那梨案的痕迹没有那么显,不仔细看根本看不出。梳了个轻妆,将长发高束,簪上了寒玉梨花簪,收拾了些细软,拿了紫心丹,打开阁窗,将伞打开,回望了一眼床 上之人,微微一笑,毫不犹豫地跳了下去,乘风向前划去。
这是我一直想做,却不敢做的事。总想着自由,却害怕自由。可现在我管不了这么多了。我一定要在我那短短的几年里,找到死人妖,问他还愿娶我为妻否?还愿成为我唯一的守护者否?还愿与我皆老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