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子里的人还在为婴孩的降生而忙碌,一时之间并没有人出来回话。福公公似乎连一点时间也等不下去,在屋外急得来回乱走。早已经有人去通知皇上婴孩降生了。
屋子里面,满脸汗水头发凌乱的德妃强撑着问道:“如何,是男孩还是女孩?”
在一旁抱着孩子的是一个精壮稳重的嬷嬷,刚进宫中不久,德妃与皇上都是心知肚明,这嬷嬷乃是清平王爷安插在德妃身边,保她周全之人。她此刻将孩子紧紧抱在手中,屋子里满满都是伺候的人,许多都是之前便呆在德妃侍候的,但在这时,竟然没有一个人敢上前来。
那嬷嬷察看一番,终于笑道:“恭喜娘娘,小公主一切安好。”
是女儿。
真的是女儿。
德妃终于放下心来,闭上眼睛,安然躺下。
立刻有人走出门去,大声宣告着兆桢王朝第三位公主的降生。
公主的降生并没有为皇宫增添多少喜气,因为不久之后,皇上的病症再次加重。当初德妃生产各王公贵族便多有揣测,只因景瑞帝身体状况不佳,若有个万一,德妃肚子里的孩子便可能是景瑞帝最后的皇嗣。如今德妃产下公主,而景瑞帝的病情越加严重,各人心中早已经开始各自谋划了。在这个当口,就连生病之后便未再上过朝的清平王爷也再度被群臣及王公请出,重新主持朝政。景瑞帝发病之后,很长一段时间没有上过朝,连朝中大臣也不曾见过几个。但到了这个时候,竟然又强撑着出来了,只不过,朝堂之上每一个见到景瑞帝的人都是先大吃一惊,然后摇头叹息。
这些日子不见,饱受病痛折磨的景瑞帝已经几不成人形了,苍老憔悴的模样,看起来竟然与清平王爷差不多了。
“诸位爱卿有何提议?”景瑞帝沙哑着喉咙说道。
朝堂之上,早已有人将皇位继承的问题提了出来,景瑞帝既然无子,又是这般情景,当务之急,自然是要解决这一问题。国不可一日无君,否则景瑞帝若有个万一,这天下岂非大乱?
“皇上,微臣认为,若以年龄和身份来算,当属肃立王爷和齐显王爷世子及清平王爷世子最为适合,在这其中,又以清平王世子萧应然为佳,其子年纪恰当,自幼聪敏好学,极有见地,群臣皆知,若以臣意,当推此子。”
“不错,皇上,微臣也赞同。”
堂下一片赞和之声,虽然也有其他提议,但却被众多的赞同声淹没了。
萧应然?
景瑞帝不自觉冷笑一声,早就已经是荒岭之外的一缕孤魂了,还谈继承皇位之说?
自从知道德妃诞下的是个女孩,景瑞帝深受打击,果真大病一场,形容越发憔悴。这时听群臣提起萧应然的名号,更觉痛恨,冷冷的扫了清平王爷一眼,正想从他脸上寻到一些痛苦情,却不料清平王爷这时扬着头,直直的注视着他,情平静,不见丝毫异状。
景瑞帝一时之间有些难解,咳了一阵,勉强问道:“皇叔,你意下如何?”
清平王爷许久未曾上朝,也是如景瑞帝一般的苍老很多,头发雪白,肌肤松弛,仍然带着大病之后的倦态。但在这朝堂之上,当堂一站,不置一词,却自有一番渊岳峙的气度。此刻听得景瑞帝问来,清平王爷脸上色未动分毫,平静说道:“皇上,此事关乎国体,又关乎微臣家事,还请皇上与诸位王公大臣定夺才是。”
这样一说,竟是默认了萧应然可以继承王位的事实。
萧应然明明已死,这怎么可能?
纵使清平王爷因为过去自己的所作所为而心怀不满,许会做出什么事情对自己发泄一番。但景瑞帝从小受他教诲,这么多年来朝堂之上日日相对,纵使厌恶他人品,也知道他为国之心不假,绝对不会在此等时刻拿此国家大事来做报复。
景瑞帝大睁眼睛,不可相信的瞪着清平王爷,清平王爷却仍然是那副情,不卑不亢的同样直视着景瑞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