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娘,十二连环坞覆灭当然是件好事,不过江湖的均势也就不复存在了,大江盟借此东风定然会得到迅猛的发展,武林何去何从,恐怕就在它一念之间。我看牡丹阁并没有关闭,是大江盟尚未倒出手来处理它,还是有心进入这个行业,六娘可要看仔细了。”
六娘脸上现出赞赏的表情,笑道:“公子所虑甚是,六娘记下了。”
转眼看紫烟道:
“虽然这丫头已经得归公子,不过我这里缺少人手,公子可否暂时割爱,让紫烟再帮我一段时日?”
我一阵苦笑,六娘真是个聪明人,用我的话把我的嘴堵上。不过,她支撑秦楼的目的是什么,难道仅仅是为了赚钱吗?如果是的话,她无儿无女的,赚来的钱都用到哪里去了?
“六娘,栗子镇真的这么让你留恋吗?秦楼,即便拿到苏杭也是一等一的风月场所,偏安于一隅是不是太委屈了?”我突然问道。
“栗子镇很好呀,”六娘似乎早料到我会问这个问题,很快回道:“这里山清水秀,物美人丰,何苦到城里跟人钩心斗角的讨生活?”
“这里也不安宁。再说,六娘就忍心让紫烟姐妹这么出色的人物沉沦在那些五六七不懂的渔贩子手里不成?”我并不相让。
“她们会有一个好归宿的,紫烟不是得归公子了吗?”六娘笑道,脸上却若有所思。
紫烟看看我又看看六娘,突然道:“娘,不如您就搬到苏州吧,那样女儿也能常看到您老人家。”
六娘没有搭言,却看得出她颇有些动心。我看在眼里,心中却是一动,虽然十二连环坞已经灭亡,可师父的遗命并没有完成,隐湖才是我踏入江湖的真正目标,可若是像六娘说的那样来征服隐湖,就如同征服整个江湖一般,因为毕竟隐湖在江湖上拥有崇高的地位。
一时间我也拿不定主意,不过一个念头却渐渐在我脑海里变得清晰起来,原本只是想试探一下六娘,她手下有梅流香、白秀这样的江湖好手,会不会想乘十二连环坞灭亡之际称霸太湖;此时我倒觉得如果她没有野心的话,不管我想怎么去征服隐湖,她都会是一个好帮手,而孙妙、高七若是能有秦楼这样一个栖身之所,行事也会更方便。
“紫烟说得没错,不如我和六娘合股在苏州再开一家秦楼…”
我笑道:“我可是个风月场的老手呀,我的眼光加上六娘的功夫,秦楼定会无往而不利吧。”
紫烟啐了我一口,六娘却微微一笑道:“公子且容我想想。不过,苏州无论如何我都会去一趟的,届时如何找得到公子?”
我一楞,苏州去哪儿找李佟这个人呢?六娘她真是个厉害角色,我知道李佟这个身份已经完成了它的历史使命,便哈哈笑道:“六娘,请恕在下失礼,李佟本是假名,只是为了行事方便。”
我一挥折扇,上面正是老师阳明公的手笔,“在下姓王名动,草字别情,乃是春水剑派门下弟子,现为苏州巡检司巡检。”
“怎么做起了捕快?”六娘嘟哝了一句,笑道:“早在公子说出天魔销魂舞和天魔吟的时候,我就猜你十有八九是春水剑派那个王动了,除了魔门自己,恐怕只有春水剑派才知道魔门这两样绝艺,就连少林寺都不知晓。这么说,你见过玉夫人?”
见我点头,她轻轻皱了一下眉头:“玉夫人肯收你为徒,真是出人意料呀,”可能看我一脸坏笑,便问:
“是不是你娶了玲珑姐妹?”
我连玉夫人一齐娶了,心中暗忖,脸上却露出佩服的神色,“六娘好眼力。”
六娘恍然大悟道:“原来如此,玲珑双玉是江湖有名的侠女,倒被你娶到了手。”
瞪了我一眼,“你可别让紫烟受了委屈,不然仔细你的皮。”话虽严厉,眼中却满是疼爱之色。
“我敢吗?连梅流香都站在门口替她守门,她面子多大呀!”一把拉过紫烟,把她搂在怀里,她挣了两下没挣开,便使劲掐了我一把。
我一呲牙,笑道:“六娘,这些日子你可得管教管教她,如何伺候自己的主子。”心中却是奇怪,甫一见面六娘就对我青眼有加,难道仅仅是想给紫烟找个美满的归宿吗?
把苏州的地址告诉她,想起要回扬州一趟,便和六娘约好了时间,一个月后在苏州相见,届时她会把秦楼是否迁址告诉我;而若是她那时无法成行的话,定是因为大江盟旗下的牡丹阁,我也会再赴太湖来助她一臂之力。
离开秦楼的时候阳光明媚,望着街上熙熙攘攘的人群我心里也十分安祥,除去了十二连环坞,我终于可以安安稳稳的睡觉了,隐湖实力虽强,可它毕竟是名门正派,总不会半夜三更派杀手来搅乱我的美梦。
穿过繁华的栗子镇,远远望去,湖天一色,陈娘子的乌篷船就像是融进了画里,船头不知是玉玲还是玉珑悠闲的濯着双足,而不远处的水中,萧潇正如浪里白条一般在湖中忽隐忽现。她们似乎都已经忘记了昨天葫芦岔子里的那场血雨腥风,不过,这不正是我所希望的吗?
走喽。我健步如飞登上了船。
是该离开太湖的时候了,这里的一切都是那么的顺利,我真希望能把这好运一直带到我征服隐湖的那一天。
“隐湖!”我脑海里浮现出魏柔恍若神仙的背影,“我来了。”
注一:下杀人香即洞庭碧螺春,康熙以下杀人香名不雅,遂更名。
第四卷
第一章
“爷,为什麽要来这里呀?”站在应天府王老实米行的朱红大门前,无暇与玲珑姐妹一脸迷茫。
离开太湖,我带著萧潇四女先回到了应天府,二老都惦记著抱孙子,现在总算能让他们看到希望。家里人很快就接受了玲珑,母亲更是希望我把萧潇与无暇一齐娶回家,倒是父亲偷偷跟我说,玉玲玉珑温婉可人,乃神仙中人,做妾会不会委屈了她们?我好说歹说才让他老人家放下了心。
父亲虽是老实人,却是个明白人,在师父要收我为徒的时候,就立刻看到了铺在我面前的那条金光大道。他毅然离开祖祖辈辈生活的故土,忍受著思子之苦,全是为了我。望著日显苍老的他,我知道该为他做点什麽了。
我在玲珑身上驰骋著,姐妹俩不知死了几回,可我依旧征伐不断,直到把生命的种子播撒在玉珑身体的深处。
“玲珑睡了吗?”萧潇听屋里出来轻柔的呼吸声,转头问躺在浴桶里的我,明亮的眸子里闪动著一丝笑意,可转瞬间又充满了懊丧,我知道那是因洛u迨w她的月事如期而至了。
“萧潇,日子长著呢,奶会给爷生他七八个儿子的。”
话音甫落,门外传来一阵细碎的脚步声,似乎是听到了屋子里的说话声,脚步突然一缓。
“是无暇姐姐吗?进来吧。”萧潇发话的同时嗔了我一眼。
萧潇心细如发,我知道瞒不过她。其实我并不是瞒她,瞒的只是玲珑。玲珑初嫁,心思都在我身上,对其他的事情不闻不问,竟没有看出无暇的变化。
看到我赤裸的身躯,无暇的脸上渗出一丝红晕,目光下意识的一躲,却被萧潇抓了个正著,见萧潇的眼中露出笑意,她更是红霞满面,连动作都变得不太自然。
我知道萧潇已在无暇和玲珑心中树立起了权威,虽然她并没有名分,可我的宠爱却是一堵厚重的靠山,加之她聪颖的脑瓜每每会让她在不经意间显露出她在我心目中的地位,却又处处与人无争,很快就让母女三人即爱且畏。
“这麽晚了,是不是有要紧的事?”我有心引开话题。
无暇“嗯”了一声,飞快的瞄了我一眼,道:“爷,见到老爷子,贱妾突然想起一件往事来。”
“该叫公公了吧。”我随口调笑了一句,心中却是一紧,应天府是春水剑派的根据地,是不是得到了什麽不利於父母的消息?便问无暇。
无暇不肯反驳我的那句调笑,眼中倒是因为我闻弦歌而知雅意,所以流露出一丝敬佩来,“那该是五年前宁王宸濠刚起兵作乱的时候,”无暇回忆道,“一时间南京震动,许多米行粮商乘机囤积居奇,是、是…”她偷眼看萧潇正忙著给我搓背,便带出了一声细不可闻的“公公”。
“他老人家将米行的所有存粮平价售出,救了不少穷苦人家的性命,连我们和慈心庵都受惠良多。”
我知道父亲的米行能有今天的规模,倒有一半是五年前那桩善举的功劳。宸濠反叛平息後,大家记得父亲的好处,米行便进入了发展的快车道,不过听无暇的口气却好像另有隐情,我眉头不由得轻轻一皱。
“爷你恐怕有所不知,应天府是我大明两京之一,城内向来没有帮派势力敢明目张胆的活动,大江盟分舵徧布江南,可在应天却没有立锥之地;贱妾也是以行医洛uw才得以立足应天,不过,大的商家背後却多多少少有著帮会的影子。”
哦,是不是父亲大人的善举挡了别人的发财路?我隐约猜到了无暇话里的意思。
“是呀。跟爷说话真省气力。”无暇笑道,“当年应天最大的米行廪实行背後的靠山就是漕帮,漕埙ub替朝廷运粮之际顺便为廪实行提供上好的粮谷,宸濠作乱时,廪实行原本想大赚一笔,不料粮价却被公公平抑了不少,虽然那时候公公对市场的影响不像现在这样大,可也著实让廪实行少赚了许多银子。记得好像漕帮和廪实行曾扬言要报复,到头来却是廪实行一夜之间倒闭。”她轻笑一声,“爷,那该是舅舅任前辈的杰作吧。”
“是吗?”我有些惊讶,这倒是我不曾知晓的往事,父亲和师父都没有提起过。想想那时候我正和苏瑾打的火热,心中不免涌起一丝愧疚。
“漕帮并没有什麽了不起的,”萧潇边说边把毛巾塞进无暇手中,在她耳边小声笑道:“无暇姐,叫了好几声公公,总该伺候伺候爷了吧。”
无暇啐了她一口,却依言替我搓起了後背,道:“可是今年端午节前,廪实行突然死灰复燃,後台却换成了大江盟。”
我心情一松,虽然大江盟算不上什麽白道,又因为齐小天和魏柔的关系我也很不喜欢它,可它行事总算光明磊落,我不用担心父亲会被江湖人所打扰,而父亲诚实稳重的经商之道加上沈园庞大的资金支援,在商业上可说是立於不败之地。倒是无暇的话让我蓦地想起宝大祥来。
“无暇,奶久居应天,可知道宝大祥的底细?”无暇这时已经转到了我的正面,细心的擦拭著我的每一寸肌肤。天气闷热,她额头已布满了细小的汗珠,连月白纱衣都被香汗打湿,紧贴在肌肤上,越发显得曲线玲珑。一泓碧水遮不住我怒目圆睁的分身,看得她白皙的脸上满是红云。
“爷真问对了人,”无暇浅笑道,“殷家大小姐体弱多病,一直是贱妾替她调理身子,直到四年前宝大祥的总舵撤离应天。不过我每年还要去两次杭州给她诊脉。”
“奶和宝大祥竟有这麽一层关系,洛u鞲ㄕ香{h而玲珑又怎麽不认得殷二姑娘呢?”我一皱眉,玲珑进门之後</P></T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