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没有因为替宝大祥打了一场官司就放弃了与霁月斋业已建立起来的良好关系,早就派人给李宽人送去了请帖。龙腾小说 ltxs520.com不过,看起来虽然我不在意,霁月斋倒是有些顾虑了。
“宋老,您可是二十八日的贵宾,想逃席可不成呀!”
我笑道:“替宝大祥打官司只是看不顺眼,毕竟我家与宝大祥有著十几年的买卖关系,不过咱们各交各的,宋老您可别多虑。”
说著我又眨眨眼,小声道:“我还等著宋老、李兄给我弄点奇技Yin巧的好玩意呢。”
把话说开,宋廷之和李宽人似乎都松了口气,其实光是面对一个身家巨万的富商,两人绝不会如此小心翼翼,可面对一个眼下官运亨通、前程不可限量的一榜解元,也不由得他们不多虑,民不与官斗,商亦不与官斗,这可是自古以来的铁律啊。
“大少侠义心肠,老朽甚是佩服。若是用得著我霁月斋的地方,尽管知会一声。”
叫宋廷之这麽一说,我却想起件事来:“每年正月十五是苏州一年一度的花会,苏州各大风月场所都会推出自己的代表来争奇斗艳,竞选花魁。在下对贵号的那场开业典礼记忆犹新,它的设计十分大胆精妙,在下想请这位设计者替秦楼的代表设计服饰首饰,不知东主此人的来历?”
李宽人笑道:“这个人大少可是见过的。”
“可是苏州店的掌柜宋三娘?”我眼睛一亮,不过话一出口,心里却升起一丝疑问:“宋三娘,莫非她是宋廷之的娘子不成?”
宋廷之笑道:“正是三娘。别看她一个妇孺人家,却是胸有珠玑,我霁月斋十大大档手里还真没有一个能比得上她构思的精巧。”
“那宋老您可要帮我这个忙。”我笑道:“大不了我把秦楼那些女孩的首饰全交给霁月斋来做。”
“一言为定。”宋廷之也极是高兴,秦楼楚馆向来领风气之先,有了这些千娇百媚的女人做样板,霁月斋就能轻易地在苏州打出一片新天地来。
送走宋廷之二人,解雨不满道:“喂,你把生意拱手让给霁月斋,殷姐姐的宝大祥怎麽办呀?”
“以眼下宝大祥的实力,它能做出让秦楼女孩子满意的首饰吗?既然不能,我为什麽不做个顺水人情呢?”
我开始教育解雨:“做事要把眼光放远一些,生意也不能被感情所左右。”
而私下我也在教育著我身边的女人:“若想打败对手,最好的办法就是让对手对你失去防备之心,然後背後捅他一刀。在杭州替宝大祥打官司已经让霁月斋对我心生疑虑,我若是不给它一点甜头,它会时刻防备著我,或许还会节外生枝,想先打倒我呢。”
“爷,你真卑鄙呀,喔…,背後捅人家…”我女人中的一个不满道。
“是呀,我就是要在背後捅奶怎麽著,萧潇,奶给我数著,一刀、两刀…”
秦楼的一切都在按部就班的进行著,这是开业前的最後一天,几乎所有的人都在为开业而忙碌著。
冀小仙、庄青烟这两个开业大礼的主角虽然已经把自己的别院章华台和牡丹馆打理的一尘不染,以我这个花丛高手的角度看完全就可以开门纳客了,可她们还是督促丫鬟把桌脚凳腿再擦亮些;孙妙则躲在停云楼调宫弄羽的,除了六娘谁也不许上去半步;其他的女孩子也都在打扫香闺,试著新衣;就连解雨也跑去金满堂试了一番赌具,还抱怨说金满堂三个字太俗气,让我换个新名字。
当然六娘是其中最忙的一个,秦楼的每一处她都仔细检查过,开业的每一个细节她都仔细斟酌过,甚至当天客人如厕的线路她都考虑到了,看她忙碌的样子,我只好把萧潇、玲珑和武舞全拨给她,供她差遣。
而同为东主的我却是无所事事,在视察了秦楼一圈後,便带著因洛u酗f身孕而被我勒令休息的无瑕来到了老三味。
“真是啥人有啥人福呀!”南元子端上来两碗南瓜团子的同时还忘不了感慨自己的劳碌命,而我却发著牢骚:“老南,你这儿是不是贴个告示呀,“因为要参加敝友旗下秦楼的开业大典,老三味停业一天,敬请广大顾客周知。”好歹你给兄弟我做个广告先。”
南元子憨憨道了一句“成”,转眼却看见无瑕停箸似乎在强忍著什麽,他一怔,像是恍然大悟般眼中闪过一道异彩,然後飞快地把无瑕眼前的南瓜团子端走,眨眼间便换来了一碗白粥,粥里还飘著几片绿油油的青菜,看著煞是清爽。
而我也反应过来,老南的南瓜团子做的再好,也有南瓜的那股特殊味道,孕中的无瑕显然无法忍受,忙轻抚著她的後背,埙uo平复涌上心头的恶心之意。
南元子意味深长地望了我一眼,他是个当爹的人了,自然看出无瑕怀了身孕。
此时已经过了午时的饭口,店里的人并不多,他把围裙一解交给徒弟,坐在我和无瑕对面,道:“老弟,不介意我说个故事吧。”
“那是二十多年前的事情了,我还是个十七八岁的毛头小夥子,刚刚遇到我师父不过两个月。”南元子眯起了眼睛,说起往事,他脸上竟有些意气消沈。
对於南元子,我很是好奇,一个拥有江湖名人录前三十名实力的武林高手竟然自甘寂寞的卖著鸡丝混沌、南瓜团子,饶是我受过师父别样的薰陶,理解起来也费了点心思,而无瑕她们显然更是一片茫然,南元子的举动已经把江湖代代相传、老师耳提面命的“武者以侠义为先”或者相反的“武者以利益为先”的江湖最高原则打得满地都是碎片。
在南元子眼里,武者或许就和那些来老三味吃饭的汉子一样,都是需要真实生活的普通人而已。可听他说起往事的语气里夹杂的某些东西,让我蓦地对他的普通生活划上了一个问号。
“那时大江盟还是个刚成立不久的小门派,在江南地头上叱吒风云的是萧雨寒的快活帮,而我正是萧帮主的四大亲卫之一…”
我正觉得萧雨寒和快活帮的名字听起来耳熟,无瑕已经讶道:“可是在对十二连环坞一役中全军覆没的快活帮?”
话音未落,她已经觉得此话有些不妥,忙道:“南大哥,我不是有意的。”
“弟妹,奶说得一点没错,快活帮确实在那一战里全军覆没了,可真相呢,真相又是什麽?!”
南元子的声音里竟有几分罕见的激动:“仗还没打,萧帮主已然无心恋战了,若不然,以当时快活帮实力之强大,纵然打不赢十二连环坞,也绝不至於全军覆没啊!我要是没有我师父相救,恐怕也在太湖里喂了鱼了。”
他叹了口气,半晌道:“萧帮主是把自己和快活帮全帮弟子做了心爱女人的陪葬啊!”他语气里虽有怨气,却也颇多同情之意。
我诧异的一皱眉,无瑕更是惊讶地“啊”了一声,只是那声音里竟有些艳羡,让我明白女人始终是一种感性动物。
“萧帮主他雄才大略,绝不下於当今大江盟的齐盟主,若不然也不会在短短十年间就把快活帮发展到了江湖数一数二的大帮派。可惜他爱错了人…”
南元子的神色中颇有些惋惜和无奈:“帮主他爱上了自己师父的遗孀五夫人。”
我心中一凛,心思蓦地飞到远在扬州的几位师娘身上,又转到了无瑕这里,我已经隐约明白了南元子故事的含义。
却听南元子接著道:“当时帮里的大老和知道此事的弟兄都说帮主错了,现在想想他真是错了,既然已经做了初一,那乾脆就连十五也做了,弟兄们最多嘴上议论几天也就罢了,难道真的为了这麽点事情就跟他老人家过不去吗?可帮主他却拖拖拉拉、瞻前顾後的,直到五夫人的肚子一天天大起来,弟兄们的议论可就不是味道了,谁让她还挂著帮主五师娘的头衔呢?!五夫人一时想不开,竟然跳楼自杀了。结果,哎,你们都知道了,真是佳人一死万骨枯呀!”
萧雨寒的这段往事并没有成洛u艘漫_闻佚事,显然它已经随著快活帮的覆灭而一同埋葬在太湖浩瀚的烟波里。
而南元子把这段在心中隐藏了许久的往事翻出来,可谓用心良苦,而且他真是超越了世俗,真心的祝愿我和无瑕能有情人终成眷属,因此虽然我早就决定要正式迎娶无瑕,可还是感激地说了声“谢谢”,无瑕更是红著脸深深俯首致谢。
“弟妹,希望下次见到奶的时候,奶能喊我一声大伯。”
什麽嘛!明天秦楼开业我就能见到你老南那张臭脸,难道今天晚上就让我娶无瑕呀!我心里嘀咕著从老三味出来,望著南浩街上熙熙攘攘的人群,望著来来往往的那一张张朴实的脸,还真想乾脆就把那个什麽劳子隐湖一脚踢开,和我心爱的女人一起安安分分的过生活。
这念头正在我心头盘旋,忽听有人唤我道:“咦,这不是动少吗?”
顺著有些熟悉的声音看过去,一张八面玲珑的中年人的脸映入我的眼帘,不是旁人,正是福临镖局的总镖头邱鸿声。
“邱老总,多谢你救了苏瑾和我的侍女。”
我笑著递过一张银票:“弟兄们辛苦了,给弟兄们吃点茶。”心里却一怔,算算脚程,福临的人马应该已经到了扬州了,怎麽还在苏州闲逛?
出乎我的意料,邱鸿声竟把银票推了回来,见没有外人便说苏瑾眼下还是听月阁的头牌,自己又是慕容家的人,理应援手。我坚持,他便说听说秦楼开业,要不这银票权当贺礼吧。
邱鸿声的表情很自然,而我却顿起疑窦,听他话里的意思,我隐约觉得他待在苏州的目的似乎就是等秦楼的开业,若是这样,今天的巧遇也该是刻意安排的了。
对於秦楼会变成江湖各种势力交汇的所在,我早有准备,可来的这麽快,我心里还是泛起了一丝凛意。
第五章
吉时到!”
江南的秋天最是怡人,没有了春天梅雨的袭扰,没有了夏天难耐的酷热,天高气爽,风和日丽的正是好时候。
我从辰时起就站在了秦楼的大门口,扬著一张笑脸不时地和拿著请柬参加开业典礼的客人打著招呼,早上萧潇给我梳头的时候已经偷偷告诉我,说听小仙讲,捧著一张笑脸笑一天可是妓院龟公的基本功呀。
我公开的身份是秦楼东主李六娘的乾儿子,在府衙备案的秦楼合夥人里当然不会出现我的名字,大明朝并不允许做官的老爷去经商,不过却没禁止他的七大姑八大姨做点买卖,和六娘名字并列的便是我的小妾玉玲珑姐妹。
秦楼开业请的客人不算多,可观前巷前依旧车水马龙,加上围著看热闹的街坊邻居,还真有开业的喜庆气氛。
“马大人,您来了,里面请。”
“白知府,您慢点,慈禧堂那儿我已经给您准备好了讲稿,您到时候照著念就成了。当然当然,我知道您眼睛不好,早给您找了两个知书达理的姑娘先给您读一遍。”
“…哟,这不是李老吗?您老真是越活越年轻呀,这是您孙子吗?啊?是您儿子呀,我、我太敬佩您了…”
“鲁老爷,喂,他妈的老鲁,快给我揉揉脸,我他妈的脸笑得都疼死了。”
鲁卫和南元子是一道来的,两人上下打量了我半天,终於忍不住指著我笑了起来:“别情,你、你这是穿的什麽呀!”
其实我身上的衣服并不寒酸,料子是宝悦坊的极品湖缎,据说光是一疋布就价值十两黄金;而裁剪的人更是有姑苏第一妙手之称的沙五娘,可是颜色图案式样却出现了偏差,若不是我身材挺拔,这水绿的颜色加上那些装饰的花花草草,怎麽看怎麽像只爬行类的动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