桂萼也道:“一部员外郎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别看只有从五品,可多少人一辈子就停留在六品主事上无法登上这个台阶。龙腾小说 ltxs520.com倒是三年後的大比,你怕是要让主考官头疼了。”
沈希仪笑道:“还大比什麽,乾脆请皇上恩赐一进士出身,不就成了吗?”
桂萼沈吟不语。方献夫微微一皱眉,道:“唐佐,你有所不知,今日与别情一起去刑部报到的还有安平侯世子蒋迟,虽然圣旨是分开下的,可两人俱在浙江清吏司,这就颇耐人寻味了。”
“蒋东山?我认得,不就是一憨少嘛。”沈希仪毕竟是个军人,全没把桂方两人的忧虑当回事:“不过他走马章台的花花性子倒是和别情有那麽几分相像。”
“传言不可尽信。皇上此举大有深意,蒋迟必然不会仅仅是个只会吃喝玩乐的纨裤子弟。”方献夫道:“我与子实兄才进中枢,对锦衣卫掌控江湖一事不甚了解。不过,白澜代天巡视十几年,身份一直都相当机密,直到这一两年,才渐为人知。可我听子实说,别情你接替白澜一事已经在江湖上闹得沸沸扬扬,这可不是什麽好事!”
方献夫把两件事连在一起说,就连沈希仪都明白过来,讶道:“叔贤兄,你是说别情他只是一个过渡人物,将来真正掌权的是蒋迟?”
方献夫微微一笑,道:“不然的话,子实兄洛uㄓt年之後的大比呢?别情若想不为今上所忌,必然要走科举正途,以示与江湖身份彻底决裂之决心。”
沈希仪脸上顿起忧色,可片刻後却笑了起来:“别情这小子…是那麽好相与的吗?”
“你想害死我呀!”我笑著踢了他一脚,心中却暗道,桂方两人毕竟津Yin官场久矣,一点蛛丝马迹就能顺藤摸瓜看出许多问题来。
不过,从蒋迟变成我助手的那一刻起,我已然明白了皇上的用意。
白澜身份的暴露很可能是皇上有意而为之,毕竟他是先皇正德的心腹,皇上根基一旦稳固,势必要替换上自己的人马。
不过白澜掌控江湖多年,朝野关系根深蒂固,又是蜀王让栩的妹夫,能够和平交接自然是上上之策,但白澜一系的人马又必须清除,於是这遭人骂的苦差事便落在了我的头上,一俟清洗完毕,就趁我羽翼未丰,一举换上心腹之人。
若是届时我老老实实地听从皇上安排,估计安安稳稳地做个轻闲京官该没有什麽问题。而宁馨的出现,让皇上多了一个安抚我的手段,从而促使他下了决心。
只是…我那麽好相与吗?
“三年後的大比我是一定要参加的,当然我要竭尽全力争取师兄做那一任的主考官,不然姑夫也成啊!”
沈希仪不由笑了起来:“老天,这都是什麽辈份呀!子实兄已经成了你姑夫,你师兄再成了你的房师,我不平白的矮了一辈吗?”
转了话题,气氛顿时活跃起来,一顿饭吃到天色已昏才告结束。
沈希仪听我说要在京城待上三个月,便偷偷告诉我,说希珏陪著她嫂子孩子两个月後抵京,届时就把事情悄悄办了,也算了结了一桩心事。
等我匆匆赶到鸿宾楼,离与蒋迟约好的时间只差顿饭功夫了。鸿宾楼整个楼上都被蒋迟包了下来,他的一班狐朋狗友早早就等在这里,离著大老远就能听到众人的喧哗声。
待上楼一看,黑压压坐了七八十号人,之乎者也与妈个巴子齐飞,青襟道袍与抹胸肚兜共色,真是三教九流,无所不有,倒是昨天著过面的几个蒋家子弟却还没有一个人到场。
见进来个陌生人,众人并不在意,只是有人随便问了一句是不是给小侯爷道贺的,可他不等下文就忙著和怀里的女人亲热去了,倒是几个妓女见我人物风流,偷偷抛起媚眼来,惹得旁边之人大翻白眼。
找了个角落坐下,装作漫不经心地打量起众人来,我知道,这其中的某些人日後很可能成为蒋迟的班底。
“小兄弟,少见啊!”耳边传来略有些沙哑的女声,转头看去,旁边桌子一个三十多岁的俊俏少妇正递来一缕挑逗的目光,她眉眼浪荡,体态风流,可看她的打扮,却不像是妓家中人。
“姑娘也一样。”
“姑娘”二字一出口,周围几个人都嘻笑起来,就有人“蒋姑娘”“蒋姑娘”地喊她。我心头一怔,蓦地想起昨日和东山在一起的女人也是这般风骚,心道,这女人姓蒋,别是蒋氏家族中的什麽人吧,暗自警惕起来。
那少妇眼睛一亮,一边敲著那几个小子的爆栗,一边把椅子挪到我跟前,亲热地道:“好俊的小夥子,我这姐姐当定了!兄弟,你叫什麽名字?”
“在下李佟。”见众人脸上都是一副好戏开锣的模样,我知道这少妇定然有些整人的本事,可我还是笑眯眯地瞥了一眼她胸前的丰满凸起,才慢条斯理地做答,随後又加了一句:“姐姐姓蒋?”
“弟弟耳朵倒尖。”少妇笑盈盈地一抬手,兰花玉指亲昵地朝我点来,可似乎是一个不小心,宽大的香纱袍袖扫到了桌边的茶杯,滚烫的茶水顿时向我倾洒过来。
如果不是扮作李佟的话,我大可以从容地一挥袍袖,或者施展出神鬼莫测的无上轻功幽冥步,保证绝不会有一滴茶水落在我身上。
可我现在虽然也是双足一点,带动椅子一下子退後了好几步,然而速度却与往日相差得不可以道里计,於是茶水不可避免地洒在了我的衣襟上。
“哎呦,你看姐姐粗手粗脚的,没烫著弟弟吧。”她伏下身去,就想用手中的香帕去擦水渍,只是她用力过猛,椅子一歪,人坐不稳,整个身子就向我怀里倒来。
“奶奶的,这骚娘们在搞什麽鬼?”
我心中已然明了,方才的情景全是她故意制造出来的,可目的何在却不得而知。
心中恼怒,一只虎掌飞快地横在了胸腹之间,蒋氏撞进我怀里将我扑倒在地的同时,我的大手已经结结实实地按在了她的丰|乳|上。
少妇“嘤咛”叫出声来,旁人都以洛uo是故意做作,俱都哄笑起来,只有我见到她眼中闪过的一道厉芒,就觉得一只灵蛇似的小手藉著与我身体接触的机会,飞快地在我腰间怀中的钱袋香囊上掐摸了几下,又倏地缩了回去,顺势在我胳膊上轻佻地一捻,白了我一眼,细声嗔道:“坏弟弟,还不放手…”
原来竟是个下五门的偷儿!我心中不觉释然,五师娘就是江南神手帮的大小姐,我对偷儿自然有些爱屋及乌。而著手处绝不似三十几岁的妇人应有的柔软,倒像是刚出阁的少妇一般坚挺,想来绝非像她表现出来的那样,男人可以轻易地得到她的身体。
“真有点舍不得呢!”我低声调笑道,话音甫落,却听头前传来一阵大笑:“奶奶的,蒋嬷嬷又在发骚了,这回是哪个倒霉蛋?”
然後就听众人七嘴八舌地喊道:“小侯爷来了!”“恭喜小侯爷!”“给东山兄道喜!”恭喜声此起彼伏顿时响成了一片。
“妈的,又不是做了御史尚书,区区一个六品主事有什麽好恭喜的,不过是让大家有个托词儿给家里交待,哥们弟兄好尽兴地聚上一聚。”蒋迟边走边说,话音离我越来越近,待看清楚倒在地上的两人,他惊讶地“咦”了一声,小眼睛睁得溜园,脸上的胖肉抖了两抖,突然捧腹大笑起来:“绝配,绝配!你们俩儿一个是降服汉子的行家里手,一个是花街柳巷的妇女班头,还真是他妈的棋逢对手、将遇良才呢!”
“小侯爷这话奴家听著伤心。”蒋氏忙不迭地站起身来,抛给蒋迟一个幽怨的眼神:“奴家倒是想降服小侯爷哪!”
“妈的,奶先把我家媳妇降服了再说。”对这没上没下的话语蒋迟却浑不在意,一边说笑,一边拉起我来。
他身後的蒋逵蒋太启见到我颇有些惊讶,可见我两胯之间的衣襟湿了一大片,便幸灾乐祸地笑道:“李佟,你不是被蒋嬷嬷吓得尿裤子吧?”
“四少,我倒是想痛快地撒他一回野,可惜和蒋大姐是初次相见,我俩闹得惊天动地的,岂不是喧宾夺主?别忘了今儿的主角可是小侯爷。”
我故意把小侯爷三个字说得极重,蒋逵果然面色一变。
他父亲蒋云松虽然也是个侯爷,可他却是次子,又是庶出,世袭的清河侯爵之位自然轮不到他头上。而我听蒋迟说,蒋家少一辈中数蒋逵最为狂妄,兄弟六个他没一个放在眼里,对久病的同父异母哥哥世子蒋遥更是半点敬意都没有,常叹老天不公,洛u鞲l早生十天!
“初次见面?我看你们倒是前世的冤家!”蒋迟似乎根本没注意到我和蒋逵言语上已经交锋了一次,嘿嘿笑道。
蒋逵深吸了口气,眼珠一转,浮起一脸坏笑,大声道:“哥们弟兄静一静,我给大夥儿猜个应景的闷儿。”
四周安静下来,蒋逵道:“听好了,这谜面是“上不在上,下不在下;不可在上,止宜在下。””
联想到方才蒋氏压著我的模样,众人顿时哄堂大笑,有人问打什麽,就有一个瘦小的少年怪叫道:“打什麽,打洞呗!”
几个妓女夸张地嗔怪起来,蒋氏也立刻反唇相讥:“小死猴子,没老娘给你牵线搭桥,你只配五个指头告了消乏儿,还懂什麽打洞?!”惹得笑声越发响亮。
蒋逵笑道:“当然不是打洞了,这可是个字谜,猜中了小爷有赏。”说著,从怀里掏出五两银子来。
“俺说这是个“一”字。”方才那个瘦猴似的少年掐著陕腔抢著道,听起来那个“一”字倒像是个“日”字。
蒋逵大喜,随手扔过银子,赞道:“好!小猴子,够聪明,回去告诉你师傅,赶明儿我去给他捧场。”
我只冷眼观瞧,蒋逵不仅有急智,而且还会收买人心,怪不得他看不上装彪卖傻的蒋迟。
蒋迟却任由蒋逵表演,等瘦猴少年一个劲儿地谢赏,他才一挥手,笑骂道:“这银子既然是你“日”得的,也得由你“日”出去,等会儿就让蒋嬷嬷给你找个俊俏小娘来,银子不够,少爷给你添上。”
说罢,他快步走到大厅中央,先是谢了一番,接著一声“开席上菜!”,山珍海味便流水介似的送了上来,眨眼间桌上已经摆满了美味佳肴。
蒋迟顺手拎过一坛花雕,拍开泥封,斟了满满一大碗酒,怪叫道:“今儿咱们是不醉不归,谁他妈的要是唧唧歪歪的,就是看不起我蒋东山!”说著,将酒一饮而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