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仙死了!东山差人来报,说她昨晚被人奸污,自缢身亡了!”
“…自缢?!”
突如其来的噩耗惊得我睡意全消,手足顿凉,愣了好一会儿才失声嚷道:“不可能!我才赎了她,她怎么会自缢?!”
脑海里蓦地浮起小七那双怨毒的眼睛,我叫道:“妈的,我知道谁是凶手了!”
只是,他们怎么敢如此大胆妄为,难道我锦衣百户的名头都不足以震慑他们?还是他们另有所恃?
伴随满腔怒火与悔恨的是一丝寒意,却不如何悲伤。对云仙我只有一份欣赏和同情,却没有多少爱意,有魏宁二女在身边,就连在她身上发泄欲望的心思都淡了。
赎她,一半是为了给宁馨找个伴儿,一半是为了闯出李佟的名号。
可即便如此,心头的复仇之火却依然越烧越旺。
“我要把那小子挫骨扬灰,让他后悔为何要生在这世上!”
魏宁两女见我脸色冷得吓人,都连忙起身,一边帮我更衣,一边柔声相劝。宁馨更是半解罗衣,把我脑袋抱进自己怀里,细声道:“三哥,你别乱了方寸,爹说过,官场上,每一个可疑事件的背后都有阴谋。”
我遽然而惊,心思一静,顿时觉出几分蹊跷来。云仙久在欢场,名节二字对她并不像对普通人家的女孩那样有着强大的约束力,她与我也多是感激之情,就算真被奸污了,多半是设法掩盖,以图日后复仇,自杀的可能性小之又小。
而小七心怀怨恨,怕云仙离开百花楼就没了报复的机会而强Jian她尚在情理之中,可他只要咬定和蒋逵在一处,我只能哑巴吃黄连,看着他逍遥法外,他实在没必要杀人灭口。
可偏偏云仙死了。
我看不透整件事背后的重重迷雾,可代王爷的官场经验却不容我忽视,把当晚在场的人细想了一遍,总觉得蒋逵、唐五经似乎也脱不了干系。
“宁馨儿,你替我去趟刑部,待在档案库房不要出来,有蒋东山掩护,不会有人看出破绽的。”
唐五经的出现,不由得我不小心,自己的身份不容暴露,我便预先做出安排。
又让魏柔给蒋迟送去书信,告诉他别去百花楼而改去刑部,更请充耀说动蒋云竹,请他出面安排顺天府在京城四门严查出入人员,一旦发现唐五经等人,立即扣押。
匆匆赶到百花楼,现场已被顺天府的衙役封锁了。带队的张姓捕头从老鸨那里听说我是蒋迟的朋友,本就有点头大,再看到锦衣腰牌,越发紧张起来。
“听说云仙姑娘已被大人赎出,下官就没敢擅动尸首。看样子,似乎是…不堪受辱而自缢的。”
我望着悬在梁上的云仙,她脸上既痛苦又快乐的表情煞是奇怪,仿佛是在痛苦中羽化登仙,衣衫也相当整齐,看不出被辱的痕迹。
只是撩起裙摆,一股精臭尿液混在一起的怪异气味便扑鼻而来,下体更是狼藉一片了。
目光四处逡巡,炕上两条锦被胡乱地堆在一处,十几处指甲大小的精斑散布在床褥各处,却不见一丝毛发;云帐幔钩一点都没破损,想来云仙并没有得到多少抵抗的机会。
梳妆枱没有什么异样,几上的茶盏也是丝毫不乱,不过凑近一看,几上明显可见水渍的痕迹,那茶杯底也残留着茶渍。云仙是个精细的人,仅这一处我就知道,现场显然被重新布置过了。
端起茶杯,杯口隐约可见淡淡的胭脂红,仔细嗅了一嗅,却嗅到一缕奇异的幽香,似乎并不是云仙的气息。查了云仙的胭脂水粉,果然都与之迥异。
凶手中有女人,我心中暗道。
“今晨一个留宿客人离开的时候,想偷看云仙姑娘,结果发现了她的尸体。眼下,百花楼的客人已经全被下官扣押下来,只是…”
一旁张捕头局促地道,想来扣押了不少有身份的客人,时间久了,他就无法控制局面。
“记下姓名,留下口供,就放人家走吧,反正凶手留在百花楼的可能性不大,而且,我相信顺天府。”
“多谢大人。”张捕头松了口气,却突然反过味儿来:“凶手?大人是说云仙姑娘是他杀?”见我目光陡然冷峻起来,他才讪讪退出房去,走了老远,隐约听到他啐了一口:“真他妈的邪门!”
我自然不会和他计较,目光落在老鸨身上,自从知道我锦衣卫的身份,她就一直战战兢兢,此刻慌忙掏出我赎云仙的银票双手奉上。
“你不必害怕,我李佟是个讲道理的人,云仙的死若与你无干,百花楼依旧可以照开不误。不过,有几个问题你想好了再回答。昨天我和小侯爷走了之后,都发生了什么事儿,你一五一十道来。”
客人争风吃醋,妓女互别苗头,光是打架就有两起,这一晚上百花楼还不安生。
蒋逵几人都没留宿,在我和蒋迟走之后没多久就离开了。云仙旁边住的柳芳虽然听到云仙屋里有欢好声,可她并不知道云仙已赎了身,自然也没多留意。
至于百花楼的姑娘谁和云仙交情好,谁与她有过节,她的恩客都是哪一个,老鸨自然都一一道来,连那个小七的资料,她也说得相当详细。
很容易就在八千张胡同找到了任小七,不过当我把犹在睡梦中的他从被窝里拎出来的时候,我心中已然明白,这小子八成不是凶手——除非他是个杀人的惯犯,否则他绝不会睡得如此安稳。
看到锦衣腰牌,任小七已经变了颜色,待听说云仙死了,顿时嚎叫起来:“冤枉!我没杀人,我没杀人!我是四爷的人,我要找四爷!”
没叫上两句,已被我手下锦衣给戴上了口塞,蒙上了黑布。
“没有几个凶手一上来就肯承认自己的罪名,不动刑有谁肯招?”
我望着瘫软在刑房里的任小七,好整以暇地道:“不瞒你说,我上任没几天,却久慕本卫北镇抚司诏狱刑法大名,今儿终于有人能让我亲自试上一试了。”
锦衣大刘拿起杀威棒,一把撸去任小七的下裳,锦衣老赵眼睛便顿时一亮,望着那雪腻一团Yin笑起来:“妈的,这小子倒生了一个好屁股!”
我心中一动,过去在他下身一探,腿间竟是空荡荡的一片,才知道他竟是个为了求富贵自行阉割而滞留京城的阉人,却不说破,对老赵大刘两人道:“你们审吧,我只要口供!”说罢,便出了牢房。
过了小半个时辰,两人心满意足地拿着口供谄笑道:“大人,这小子招了!”
看口供上记述的杀人经过漏洞百出,我已敢肯定,任小七与云仙之死毫无干系。不过,一条阉人擅留京城的罪状已足够把他发配到穷乡僻壤去戍边了,我也不怕抓错了他。何况,凶手不是他的话,那蒋逵、唐五经的嫌疑可就更重了。
“任小七,你一个伶俐小官儿,手无缚鸡之力,若说云仙是你自己一个人杀的,着实难以置信!实话告诉你,云仙是被奸杀的,而你,好像已经没有强Jian女人的资本了吧!”
任小七这才明白我是成心冤他,虽然极力掩饰,可目光中的一缕仇恨却始终挥之不去。
我不为所动,冷笑道:“快点把同党说出来,看在你没本事奸污云仙的份上,我没准儿法外容情,饶你一死!否则,哼!诏狱阎王殿的大名岂是白叫的!”
第六章
“逮捕唐五经?难道真是他杀的云仙?”
魏柔眼中寒光一闪,她曾和云仙一起住过几日,云仙对她颇为照顾,骤然得知凶手,不免勃然而怒,可片刻她就冷静下来:“相公,唐五经可是雨妹妹的三哥啊…”
“唐五经乃衣冠禽兽,阿雨在黑石村的时候就已看清了他的真面目。”
何况,唐门内讧,唐天文一系与唐天威一系已势同水火,除去唐五经,唐天文该拍手称快才是。不过这一切,有心退出江湖的魏柔已经没必要了解了。
“那…贱妾陪相公去吧!”
“阿柔,毕竟血浓于水,就连我都不会亲手去杀唐五经这混蛋,当然也不希望你们姐妹因此而心生芥蒂。”
就算我知道魏柔是得力的助手,就算我弄不清楚唐门在京的实力,可我也不想让她手上沾上唐家的鲜血,我只能尽可能地小心应对,这才回蒋家来取兵器。
将宁馨随身携带的一口上好长剑挂在腰间,又别上新月一文字,随后亲了亲魏柔:“放心吧,一个唐五经,相公还没放在眼里。”
唐五经住的客栈就在清河侯府的同一条街上,我匆匆赶到那里,老板却说他昨晚就没回来。到他的房间一看,虽然尚有一些换洗的衣服和七零八碎的杂物,可涉及他身份和唐门生意的物证却一样也没有。
跑了?这么说,真是做贼心虚了?
眼下四门盘查甚严,我自不虞他出城逃逸。何况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就算唐五经能逃得生天,我大可藉此紧逼唐门交人,不过能在京城抓到他自是上上之选。
略一思索,我还是按原计划来到了清河侯府。
投进名刺求见清河侯蒋云松,管家很快把我请了进去,他边走边替主人致歉,说主人偶感风寒无法出面待客,我再三请求,管家只是不允。
这本在我预料之内,虽然李佟宁馨夫婿之名怕是已传遍蒋家了,可我用得是锦衣名刺,两者地位相差悬殊,蒋云松又不知道我的来意,避而不见自然合情合理。
遂退而求其次,说见蒋逵亦可,管家便说蒋逵犹在高卧,让我稍等片刻。
坐在客厅里,竹帘后便不时有人偷偷窥视。过了足足一炷香的时间,才见蒋逵恹恹而至。
“李佟,你丫不去和云仙风流快活,怎么跑到我这儿扰人好梦来了?”蒋逵神态自若道。
“四少嘴上留德。”我冷笑一声:“在下爱姬新故,心情可是差得很!”
“操!你小老婆死了关少爷鸟事儿?我被人搅了好梦,心情还不好呢!”蒋</P></T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