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媳妇唧唧嘎嘎说着体己话,长山娘进进出出听着,心里也十分高兴。到了九月里,水生刚凑合过了百日,爹娘的病又重了。小得又是求医问药,又是求仙拜神,可药喝了不少,香烧了无数,还是不能扭转颓势,眼看着爹娘一天天衰败下去,白鲜就有了想法,这天,她对小得说:“俺看着爹娘这回是真难过关了,后事也得早点准备,免得爹娘到时真板下了,咱挲着手没办法。”
小得一想到爹娘要起身离去,就悲从中来,泣不成声,一句话也说不出来,悲伤了半天,也说不出个子丑寅卯来。
白鲜说:“恁搜寻搜寻,看家里还有多少钱,棺木钱能凑够么?”
小得跑到娘屋里,膈膜了半天,又出来问白鲜:“恁手里还能凑多少钱?”
白鲜说:“俺手里连整带零还有九万多块钱。”
小得就又熬煎下了,闷着头说:娘手里不够二十万,加上恁的,都凑不够三十万块钱。当时埋大得,俺说省着点吧,恁要弄那排场,还要捏婚,恁看,这可咋着办呀。”
白鲜说:“咱先挪借点,这秋眼看就下来了,下来还人家。要实在过不去,牛和车都先卖了,等发送了爹娘,咱日子好过了,慢慢再置办。”
小得说:“那借钱可不是说话,上下嘴唇一碰就有了。那是真金白银过手呢,敢是那么容易么?”
白鲜说:“恁出去试试吧,不试试恁咋知道借不下?”
小得出去转悠了半晌,空手回来了,哭丧着脸说:“借钱是要人命呢,都过得不富裕,三五万块拿出来,能顶啥事,俺一家的也没接。”
白鲜哭笑不得:“借钱可不就三五万块凑呢,谁家还能开着钱庄,成百上千万给恁预备着?恁呀,真是啥事也办不了。”
两口正拌着嘴呢,长山来看小得爹娘,听说了原委,就说:“别急,咱慢慢想办法。俺场院南墙外头不是有十几颗桐树么,是预备给俺爹娘做寿木的,十来棵树做四口棺材足够了,俺也正准备凑空伐了先干着,正好伐了拿过来先用上,其它小东把西的,拾掇拾掇,凑合凑合也就够了。”
白鲜也说:“俺一半天给山上俺爹娘捎个信,从店里先挪借百儿八十万块钱,零碎花销也就够了。”
小得听了,心里一块石头落了地,长长地舒了一口气,眉开眼笑地和长山说起了庄稼好赖、收成丰歉之类的话。</P></T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