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山忍无可忍,一耳刮子打在木生脸上,炸雷一样大喝一声:“放开!”吓得那群小崽子立马做鸟兽散。李木生坐在地下,呜呜哭起来。
长山把朱胎娃揽到怀里,哄他说:“孩子不哭,到叔家去吃饭。”正要拔掉袄领子上插的谷草,胎娃护住说:“俺爹死了,俺要卖身葬父,这是草标。”
长山眼泪夺眶而出,他蹲下身子,擦着胎娃的泪,哽咽着说:“孩子,恁放心,叔给恁爹办丧事。”
这会儿村人已经围了不少,都觉得孩子可怜,有人说:“多懂事的孩子!谁要收养了,将来说不成有大出息呢。”
一句话提醒了长山,他想起给全义找义子的事,心里一动,就说:“还真有个好茬口,走,孩子,俺先给恁找个家。”
长山领着胎娃往北街全义家走,后面大人孩子跟了一群。全义也是才下地回来,正张罗着做饭。见长山领着要饭孩来了,心里也明白了八、九分。
长山说:“全义哥,咱从前说要找个孩子呢,今儿有了茬口,这孩子跟他爹要饭,他爹死在土地庙里了,孩子插了草标,要卖身葬父,恁看多懂事。恁看看,能相中么?”
全义仔细端详了孩子一番,见孩子黑瘦黑瘦,眉目倒还清秀,眼神也活泛,就问:“孩子,恁是哪里人氏?”
“河南漯河哩”
“这几年在哪里落脚的?”
“在岳阳山里。”
“家里还有啥人?”
“俺爷、俺奶、还有俺姐都叫洪水冲跑了,俺娘死到岳阳山了,俺爹死到土地庙了,家里啥人都没有了。”
全义想到了自家的身世,惺惺相惜,就有了要收留的意思。
“恁看看,愿意随俺过么?”
“俺爹还没埋哩……。”
“放心吧孩子,俺发送恁爹。”
胎娃跪下就磕头:“谢谢爹发付俺爹,谢谢爹收留俺,从前俺叫朱胎娃,往后就随爹姓,侍候爹,孝顺爹。”
全义噙着两眼泪,哽咽说:“俺孩真懂事,姓也不用改,名也不改了,就叫朱胎娃,爹也姓朱呢。”
众人就哄笑了:
“都忘了恁姓朱了,这可好,还是本家呢。”
长山说:“这就行了,先叫孩子吃饭,吃了饭置办棺木装裹埋胎娃他亲爹,等出了五七,全义哥要置办几桌请请客,这添人进口算是大喜事呢。”
全义高兴地连声说:“行行行,好好好,请客,请客!”</P></T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