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九天直起身子怒骂她，眼神露出御花园对峙时的阴鸷。
陈凝嫣吓了一跳，但也只是哀怨地瞪他一眼，便继续执拗地往儿子身上爬。
这个不要脸的！
「你再敢上来，我就自爆金丹！」韩九天怒瞪她一眼，丹田气海爆发出一股
强横之气。
虽然金丹已废，自爆没有任何威力，但也足够让他丢命！
「你！」儿子如此决绝的眼神，陈凝嫣吓得身子颤抖。
她委屈地撇着秀眉，哽咽：
「你真如此恨娘吗？」
「就算亲娘卑微的像条母狗一样，伺候你，你也不解恨吗？」
几句话，韩九天心底的柔软被触动，本欲继续出言羞辱，此刻也失去兴致。
「我没什么恨不恨的，你像母狗一样伺候的儿子，也不止我一个。总之，你
不能再碰我。」
他摆摆手，无力地仰躺回床上。
陈凝嫣长叹一声，扑通跪倒在了床下，不再多言。
昏黄的火光，安静地映照着跪地之母与榻上之子。
韩九天有些不忍，陈凝嫣再怎么畜牲，到底是生了他的娘，母因子果尚在。
就这么任她跪在地上，他扪心自问是无法安睡的。
「你站起来，天地间，没有你跪我的道理。」韩九天还是忍不住松口了。
「娘有罪，跪着挺好。」
陈凝嫣不知是不是赌气，低头不看儿子继续跪着，闷声嗫嚅。
「那你跪着吧！」
韩九天气得背过身子去，暗骂她真是贱骨头。
陈凝嫣还真就一声不吭地跪。暖阁内再次宁静。
韩九天翻来覆去睡不着，总想陈凝嫣会不会跟自己哀求哭泣，要怎么不卑不
亢地回应她。
可想了半天，床下的美妇人，连个屁都没有放。
她怎么还不说话？到底想干甚？韩九天被思绪折磨的懊恼异常。
「你能不能告诉我，你为什么会做出那种事？」
终于绷不住的韩九天，率先开口，问出了他不想问，又不得不问的问题。
陈凝嫣猛地抬头，瞳孔微微颤抖，她当然清楚那种事指的是什么。
可片刻后，她又默默地低下臻首。
「告诉我！不论是什么原因，你都该告诉我的！」韩九天坚持追问。
「你不懂。」陈凝嫣以几乎听不见的声音嘟囔。
「呵呵呵。」
韩九天强颜欢笑道：
「对，我是不懂。毕竟亲近小杂种忽略亲儿子，换我可做不出来。」
听到小杂种，陈凝嫣浑身一耸，被神兵诸天刀捅穿过的丹田，隐隐作痛。
「唉。」她无奈地叹息一声。
水灵的凤眸望向燃烧的炉火，金黄色的瞳孔似看到了过去。
「那时，我与韩弱云皆是幼儿，心思单纯，关系尚可。经常结伴出行。」
陈凝嫣语气平静的说着。
只是这话有些没头没尾，韩九天不明白怎会和娘亲扯上关系。
「一次，我们前往凡界一处秘境探险，途中我迷路走散，误入凶兽洞。」
「一位白衣飘飘的少年，先于韩弱云之前，解救了我。那少年俊俏儒雅，我
一眼便倾心于他。」
「韩弱云随后便至，见我衣衫不整，以为那少年非礼我，不由分说便与他大
战。」
陈凝嫣说到此处，绝美动人的脸庞，竟然浮起一丝笑容：
「那少年与我同为凡人出身，却不似我拥有仙骨。可是应对葵皇朝的众多法
宝秘术，竟没有丝毫棘手，云淡风轻的几招，将韩弱云击败。」
「那位少年，便是我爹？」猜出是谁的韩九天插嘴。
陈凝嫣没有否认，点了点头，继续说道：
「虽然韩弱云是我的朋友，虽然她是来救我，可我内心，却暗暗崇拜昊天。」
「韩弱云仗着背景深厚，平日里高高在上的姿态，令我嫉妒，令我讨厌！有
人能让她吃瘪，我很高兴。」
「后来呢？」韩九天又问道。
「缘分，有时真是妙不可言。自那之后，我们与昊天便经常偶遇。每次，韩
弱云都被他一顿修理。」
「渐渐的，我喜欢上了你的父亲，倾心于他超凡脱俗傲世间的仙姿与道心。」
「可我能从眼神中看出，昊天眼里，不知为何，却只有被他暴揍多次的韩弱
云。」
「我悲哀地想着，虽然自己天生仙骨，可是身家却一无所有。而韩弱云乃仙
朝贵女，能给他的仙途带来巨大的助力。」
陈凝嫣说着，脸上浮起一丝悲怆。
「为了向昊天证明我的价值，我开始与韩弱云明争暗斗，处处要把她比下去。」
「渐渐的，我们姐妹关系疏远，可为了赢得昊天，这都不算什么！」
「事与愿违。」
一滴清泪，从陈凝嫣的脸庞落下。
「哪怕我付出天大的努力，昊天都不曾正眼瞧我。他偶然与我亲近，也只是
为博取韩弱云的嫉妒。」
「我天真地想着，总有一天，昊天会知道我的好。直到他领着仙界众多天骄，
当众向韩弱云求婚的那天，我明白，我的梦碎了！」
「我受够了数十年来，被当傻子一样吊着！那一刻，我真的要放弃了。」
说到此处，美妇人怨恨之色，溢于言表。
「可是造化弄人，韩弱云拒绝了林昊天，让他当众出丑。」
「我以为，自己又有机会了，便一直陪伴在他身边，哪怕他一次又一次，因
为韩弱云而伤害、辱骂我，我也是耐心的忍受劝慰。」
「后来，他终于答应与我结婚，我满心欢喜的布置婚礼，从未让他操心。」
「甚至……」陈凝嫣吸了吸微红的琼鼻，「连下聘礼的仪式，都是自娱自乐，
自己聘自己。」
韩九天心脏猛地一紧，那个不可一世的陈凝嫣，也有如此卑微的时候。
「我想，用诚心感动他，总有一天昊天眼中会有我的位置。」
「可谁知……」美妇人自嘲地嗤笑。
「大婚之夜，一众亲朋都还没散，昊天就先丢下宾客，让我摘下红头盖应酬！
他独自跑到外面酩酊大醉到半夜。」
「呵。」
陈凝嫣仰起头看着暖阁的天花板：
「洞房花烛夜，一个女人一生最美好的回忆，而我呢？只剩下亲朋好友异样
的嘲讽目光！」
「当时，我还心存希望，只是韩弱云那贱人伤他太深，他一时间走不出来。
作为他的妻子，我要包容理解他，感化他。」
韩九天听到此处，有些心疼。此时的娘亲，如同父亲死后的他，对所在意之
人一片真心。
而在意之人，却辜负了她。
「我尽力做好妻子与林家主母的本分，里里外外操持家务，贴心地服侍他，
给他一个安稳的大后方，好让他放心出去闯荡，为此我彻底荒废我的修炼。」
「林家最重子嗣。昊天结婚多年无所出，林家内部议论纷纷。」
「其实是他……」陈凝嫣看了看韩九天，思索片刻，还是张口道：「他不知
为何，一直不肯与我亲近。」
「没办法，我亲自上阵，将醉仙倒混进酒里，灌醉了他，与他上了床。」
「那是我的初夜，我曾在春宵美梦中幻想过的美景。可与我珍爱的昊天共度
时，却只有疼痛与不知所措。」
陈凝嫣说到此处，闭上了惺忪的泪眼。
「情到浓时，迷糊的他……他居然，居然喊出了，那个贱人的名字。」
「我顿时感到无比恶心，差点吐在他身上！」
陈凝嫣咬着牙，恨恨地说着。
「我的一片情，我努力操持的家。在我初夜的时候，全都、全都被他一句话
……」
「那夜过去，我彻底死心。」
「可惜，我已嫁入林家，又与他圆房，后悔为时已晚。我骗自己，昊天是个
明事理的人，就算心不在我这，也会对我们的家负责。」
「所以之后，我更加尽心的服侍他，与他一同创立雷血宗，同闯仙界生死与
共。」
「他被多位仙界巨头追杀重伤时，我自斩神魂，靠祭魂禁术，将他救了回来。」
韩九天心疼地听不下去了，有些不值地怒言道：
「你为什么要这么傻？我爹明明……明明……」说到最后，他的声音愈发地
小了。
「为了这个家。」陈凝嫣嘴角浮起一丝浅笑。
「这个家，那不争不抢的傻白甜韩弱云，从没拥有过。就凭这一点，我远胜
于她。」
「怎么样，这个理由，很可笑吧？」
韩九天望着美妇略带银丝的鬓角，眼中竟蒙上泪花。
「后面还有更可笑的呢。」陈凝嫣笑意更甚。
「他为求突破，欲自斩道果祭道，我拖着祭魂后虚弱的身体，忙前忙后的为
他铺设祭台，可他看都没看一眼，钻进不知何处的秘境，结果自斩失败。」
「他生命垂危之时，仅存的余力，竟然是去看那个贱人，把妻儿全家抛之脑
后！他死后，我清点他的遗物，才发现有几样重要的东西缺失了，不用想，定然
是送给了贱人。」
「我在林家当牛做马，生儿育女数十年，在他心中，竟没有一个贱人可信！」
「我辛辛苦苦，帮他维系的宗门族业，却被他肥水外流，送给我的情敌！」
「在祠堂前，看着他的灵牌，我只觉得无比恶心。咳咳咳！」
陈凝嫣说道激动处，咳嗽不止，眼神中的恨意，仿佛含冤千年怨灵。
真心被辜负，无论是谁，都不会好受。
「既然他不在乎自己的家，我为什么替他在意呢？我的道途，已经被他毁了！」
「恰好那时，你口中的那个老杂毛，闯入了我快要崩溃的内心世界。」
听到老杂毛，韩九天眉眼结霜。
如果父亲是不幸的因，那这对父子畜牲，才是导致家庭悲剧的果。
「他只是一介凡人，被作为凡奴卖到雷血宗，可却不自艾自怨，未对将来的
仙途丧失信心。」
「他为人老实憨厚，却也很机灵，做什么都能替我考虑周到。这股劲，我很
欣赏。」
「你爹，从未对我如此的用心过。久而久之，我便对他产生了好感与依赖。」
「我是玄仙大能，他只是弱小衰老的凡人。可我就是离不开他，就是希望他
陪在我身边。」
「也许是我的遭遇，也许是他身上那种管着我、宠着我的安全感。我决定为
了他，报复你爹，毁掉他留下的一切……」
「不必再说了！」
韩九天打断她的话。后来的事情，他比谁都清楚。
听完这从未知晓的爱恨曲折，他的大脑有些宕机。
对于陈凝嫣的感情，一时间有些复杂，不知道是该可怜她，还是该恨她。
林家主母、宗主夫人的身份，压抑损害了她太久。
而丈夫呢，又辜负她一片真心。
所以，她为了报复这一切的不公，选择恬不知耻地放浪形骸。
只是，世间终有因果，报应从不缺席。
「落得今天这般下场，理我应得，唯一后悔的……」
陈凝嫣抬手，在洁白的俏脸上拭泪。手上的纳戒，掉落一个平安符。
「就是因为我的报复，伤害到了这世上唯一、唯一在乎我的人。」
美妇人眼泪如泉涌，哽咽着将平安符捧在手心。
「你……你竟然还保留着。」
韩九天瞪大了眼睛。他自己，都已经忘记了平安符这回事。
陈凝嫣将平安符握在手心里，眼神哀伤的凝视韩九天。
「我说这些，并不是为了求得你的原谅，我也不值得你原谅。」
「不管你认不认，我都是你的娘，给你擦药温润身子，甚至……甚至做更直
接的事情，去补偿你，都是我现在的义务。」
「所以，不要抗拒我，求你了，儿子。」陈凝嫣泪眼婆娑，柔滑的丹唇泣不
成声。
一声儿子，韩九天的眼泪，从粉白的脸颊上滑落。
「你起来。」他擦着眼角说道。
「未替你暖身，我便一直跪着。」陈凝嫣执拗地摇头。
「我不知道娘亲跟你说了什么，那些药汁灵液，她都是直接喂给我喝的，并
没有你所谓的脱光衣服暖身一说。」
「什……什么？」
陈凝嫣（？？？。？？？）？？？？
意识到被老对头耍了，她气得小脸当场晕红。
「至于你说的，更直接的事情。」
韩九天直截了当的言道：
「我对你，没有那种畸恋之情，所以我不会接受你的义务！」
陈凝嫣不知为何，竟有些失落，羞愧地低下头嗫嚅：
「那你、那你还对我那么好，还和韩弱云做那种事情，我……我都有些吃醋
了。」
韩九天有些哭笑不得，他捶了几下脑壳，缓缓解释：
「我对你好，是因为你是……」
说到这，他不自然地顿了顿：
「因为你是我娘，孝顺你天经地义！而不是什么狗屁恋母情节。」
久违地听到娘字，让陈凝嫣心头暖暖的。
「至于与我娘亲韩弱云翻云覆雨，一，不是我主动，她每每思念我爹时，便
会强取了我；二，她对我很好很好，我有时会把她当成妻子；三，我们本质上没
有血缘。」
「以上三点，哪一个都与恋母情结无关，我不是，也不会做那罔顾伦理之徒！
你若想靠这个赢得我的原谅，大可不必！」
韩九天一板一眼的跟陈凝嫣解释。
当然他也不清楚，同她解释这么明白有什么意义。
「嗯，我明白了，但你能再叫我一声娘，我好开心。」
陈凝嫣破涕为笑，纤柔的手指激动地搓磨。
韩九天不理她这茬，他从床上侧了侧身，留出了一个位置。
「你对我犯的罪，我下辈子都不会原谅你。你不配为人母！」
他冷冷地盯着陈凝嫣，字字珠玑。但随即，眼底又泛起一丝柔情。
「可不得不承认，即使如此，我依然忘不掉你，对你抱有亲情。或许我们都
是一样的，一次次被伤害，一次次同情心泛滥。」
「我不会再想赶你走了，也不会继续存心报复你。但我不能称你为娘亲，那
对不起给了我第二次生命的人。」
韩九天望着暖阁中愈烧愈旺的炉火，说出这些话后，心中竟如释重负，身体
一阵舒畅。
陈凝嫣精致的凤眸中，闪过一丝失落，不过，她倒是很快调整过来。
「娘亲，娘亲明白你的意思了。」
「好了。」韩九天拍了拍自己的侧身的床榻。
「你上来吧，我这几年，习惯被女人抱着入睡。虽然你的身子恶心，但今晚
将就一下吧。记得把衣服穿好。」
「好！娘亲这就陪着你睡。」
陈凝嫣赶紧答应，欢天喜地站起身穿好外袍。
她顺手，将送来的灵药汤罐端至床前，扶着韩九天的头喂他喝下。
边喝着，她忍不住晃了晃饱满高耸的巨乳，因为没穿肚兜，乳球摇摆得十分
激烈，两颗乳头也很是显眼。
羞臊的韩九天尽量目不斜视，赶紧把药一饮而尽，翻身躺在床上，背对着陈
凝嫣。
陈凝嫣才不会这么轻易放过他，她抬起修长白皙的玉腿，欺身上床。
藕臂，从后面环住韩九天的胸膛，两颗肥奶瓜贴在他敏感的后背上，轻轻磨
蹭。
「嘶～」韩九天缩了一下肩膀。
见儿子反应不激烈，陈凝嫣便更加大胆的用奶子蹭着，微微发硬的乳头搞得
韩九天欲哭无泪。
「你又在做什么？」他扭头问道。
「娘亲在跟你按摩啊，你的金丹是废丹，所以你才必须要天天睡觉，娘亲心
中有愧，想让你睡得舒服一些！」
无懈可击的理由！
韩九天不知道如何反驳，在陈凝嫣胸乳按摩中渐渐睡去。
门外，一袭清亮睡袍的倩影，见二人和睦地上了床，才轻轻松了一口气，直
起因偷窥而下弯的美腰。
韩弱云理了理秀发，面露欣慰的微笑。
小九没有逃避，选择直面过去的苦难，是他走出郁结于胸的心结的开始。
这对日后养成坚强的心性，也大有益处。
果然，解铃还须系铃人啊。
就是，陈凝嫣抱着小九入睡，让她心中醋溜溜的。
尽管一再自劝，为了小九的心理健康，这是必须的，可她还是不舒服。
算了，有得必有失嘛。
再说，小九不是说了，把她当成妻子吗？就凭这一点，陈凝嫣这辈子也比不
上她。
韩弱云摇了摇头，一个闪身消失在暖阁外的过道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