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厅里一张老式的圆桌上放着不少碗筷,周围有两个柜子和三把木椅,除此之外在没有什么像样的东西。
唯一一间卧室的门开着,里面一张和这个年代不搭杠的双人木床上陈放着两套整齐的被褥。
真不知道,如此酷热的夏季,陈静母女是怎么在没有空调和风扇的情况下度过的。
陈静把我放到一张椅子上坐下,然后倒过一杯水:“来,快喝点水!”等我接过之后,看我正在环视左右,而且满脸惊讶,不禁低下了头,低语道:“我……我们家本来就穷,妈妈这么一病……”昏黄的灯泡发出的淡黄色光线映在她的俏脸上,更增了几分哀伤。
当下我轻抚她的秀发,委婉的劝道:“没事会好的,你妈的病不是大见好转了吗?”“嗯!”陈静勉强点点头,开始收拾桌上的碗筷。
看她操劳似乎是一种痛苦,我很不忍心:“静静,我……”“别……别叫我‘静静’,还是叫陈静吧!”陈静打断了我,一边干活一边说,但看我竟然不应声,又停下来转过头看着我,眼里带着请求,良久又化作一缕淡淡的忧伤。
这种凄婉的情令我一时不能自控,突然一下子从凳子上跳了起来,抓过她拿着抹布擦抹桌子的右手,把她向自己怀里拽:“静静,你这是为什么为什么?干吗总是躲着我,我做错了什么?”在我激动之下的直言责问下,陈静先是吓了一跳,然后拼命地挣扎。
右手被我抓的死死地,身子已经快贴到我的胸口了,只能奋起左拳,猛力的打我,嘴里喊着:“你放开我!放开我!”每喊一句‘放开我’便使劲在我胸膛上砸一下,表情惊恐中带着悲哀。
“不!我不放,你打死我吧,让你打,你打!”我不但没有松手的迹象,反而用左手从背后紧紧地搂住了她的背脊,让她更贴近我的身体。
霎时之间,陈静感觉到了我的体热,那是多么坚强厚实的依靠,是一种女人最需要的屏障。
突然间她停止了捶打,脸孔上扬,双眸眼含秋水的望着我,正好和我坚定无比又满含柔情的眼睛交互在一起。
那只捶在我胸口的粉拳也在这一刻停了下来,缓缓地张开,搭在我的肩头上。
“哇……啊啊……呜呜呜……”一声撕心裂肺的痛哭,陈静整个人像没有了力气一般,倒在我的怀里。
泪水扑簌簌的流个不停,浸湿了我厚厚的夹克,直流淌到我的心里。
陈静尽情的放声痛哭,完全忘乎所以的伏在我的身上,不顾一切的嚎啕着,似乎要将身体里的全部力量用这种方式释放出来,又仿佛要把自出生以来的全部委屈一股脑的用泪水冲刷干净。
随着失声的哭泣,她全身都在颤抖,骨头像散了架似的软了下来,若不是有我支撑,一定立刻倒在地上。
也许这么多年以来,她太需要一个机会释放心中的愤懑。
也许一直过着无助的生活,现实的逼迫下,她太需要一个可以依靠的坚实身躯的支撑了。
被她的如此的依靠,我心里说不出的满足,更有几分内疚无名的用上了心头,当下眼睛也开始湿润了,只好双手抱着陈静,扬起脑袋,令哽咽的喉咙得到舒展,也令眼眶里的泪水不致掉落。
七八分钟之后,或许是因为哭泣,泪流满面的陈静已经精疲力尽了,声音从嚎啕变成了抽噎,可是她的纤手还是紧紧地攥住我的衣领,整个人死死的靠在我身上。
我怕她脱力,只好揽着她的腰,就这样一步步带着她走进了卧室,才轻轻将她放在了床上,和她并排坐在窗前劝道:“好了静静,别哭了,小心哭坏身子。
事情总会好起来的,你妈不是手术很成功嘛,再说你还有我!”这时是女孩子心理防线最脆弱的时候,在此时给她一种坚强后盾般的依靠感,也是最能令对方接受的。
只要做到了这一步,恐怕离我与她终结连理的目标就不远了。
当下我顺势问道:“宝贝,那天……那天之后你为什么总是躲着我啊?”谁知陈静居然没有回答,却轻轻转了个身,将自己的后脑枕在了我的肩头,看着外面朦胧的月色悠悠的说:“我的家以前住在河北的秦皇岛,妈妈是家庭妇女,爸爸原来是市委书记处的秘书长……”她好像讲故事一样,在回忆着前尘往事,我知道这个时候不能打断她,就这样静静地听着。
陈静完全没有感到我的存在一般,自顾自的说:“我们一家三口原本生活的其乐融融,生活条件也比一般家庭好得多。
转眼间我已经初中毕业了,这一天正好是我十五岁的生日。
爸爸、妈妈、姥姥和我一起围着蛋糕给我庆祝。
爸爸还特意很早就回到了家,带来一双好漂亮的高跟鞋给我做礼物……”她的说话语气很悠长,就像在给小孩子讲童话故事一般。
说到过生日的时候,脸上露出了陶醉的微笑,可突然间又变得很激动,声音颤抖的接着说:“但就在我们四口人围坐在一起准备吹蜡烛的时候,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打断了我们。
我还记得是妈妈开的门,门一打开就闯进了五六个带大盖帽的警察。
他们说是督查室和纪检委的,他们拿出了一张盖着红章的纸,他们说我爸爸涉嫌重大贪污受贿,他们……”陈静越说越激动,整个身子都在抽搐。
我只能轻轻爱抚她的秀发,对于五年前的事情我还能说什么呢!陈静不规律的喘息声在我的轻柔抚慰下良久才变的略微平和,随即又开始述说:“爸爸被他们硬生生从座位上搀起来,铐上了手铐带走了,临走还扭回头对我们笑了笑,什么也没说!那是我这辈子看到他的最后一眼。
呼!”陈静吐了一口长气,似乎是把身体里积攒的太多太多的憋闷一下子释放了出来,过了一会才接着说道:“原本家里的东西都被当做非法所得没收了,姥姥也因为这事没过多久就去世了,而妈妈带着我避开了所有熟人,来到这里安家落户!”我这才知道为什么陈静的眼总是那么深邃,似乎有无尽的说不出的苦楚和心事,原来她有这么一段常人不能体会到的辛酸往事。
而且他爸爸原来不是去世,而是被关进了监狱。
而且陈静的父亲以前居然是这么高的政府要员,难怪她这只落配的凤凰总带着一股高贵气质,尽管身着朴素之极的衣服也能显露出来。
我心里想着心事,而陈静则不顾一切的宛如自言自语的说着:“妈妈白天在造纸厂做清洁,晚上去食品二厂的冷食车间打短工,每个月只有不到六百块钱,勉强维持着我们的生活,可是她的身体却一天天垮了下来。
前年端午,她知道我爱吃甜食包了好多粽子,结果我却为了一点点小事不开心,赌气就是不吃。
于是妈妈在接下来的几天里被迫把二十几个粽子当成饭,早晚两顿都给吃了。
她因为工作原因,本来肠胃就不好,连续吃了这么多黏的东西,终于得了胃溃疡、胃下垂和甲亢……”说到这里一脸的自责,扭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