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3年5月15日
「别怕,别怕,我来了……。【收藏不迷路!:WWW.wwW.01bz.cc 以备不时之需】」
我抚了两下肉肉的后背,笑眯眯地问道,「有谁欺负你吗?。」
「没……。」
看见老夫妻俩和她那个败类哥哥,馨姨下意识半躲在我宽阔的背后。
「别怕,到底有没有人欺负你?。」
当着他们的面,我举起手上的棍子,「你看,家伙我都带来了,说,谁欺负你?。」
「爸,你看这个贱人!。我早说过他们有一腿,没说错吧!。」
衣服上的小手揪得更紧了,我拍拍手背示意她安心,「馨姨,我们走吧。」
「你看他叫的,馨怡,馨怡……。那么亲……。」
他就像没捡到别人掉下的一百万,美梦碎了,开始喋喋不休地惹人嫌。
「首先,她是我阿姨一辈,所以我喊她姨,跟名字是两回事……。」
他们挡住后门,我在两步外站定,「第二,你的话我听着很不舒服。」
「啪!。」
「噗——咳咳……。」
韧性十足又硬若钢铁的长棍快若疾电的一抽,打得他差点背过气去,张嘴吐出几颗带血的槽牙。
他擦擦嘴,一手背都是血,还想说什么,却看到我眼里的决意,他再敢多嘴我就敢出手,才怨毒地看了我一眼便捂着下巴离开,「小宇!。你……。」
我回过头恍若无人地调笑道:「怎么了?。心疼他?。」
半天的担惊受怕,现在还要听我胡说八道,气得她「恨恨」
给了我两拳,可是力度连捶背都不够。
「好了好了……。」
我拉住她的手腕,收敛玩笑,正色说道,「我们走吧。」
她默不作声地跟在身后,路过两老时,面对老妇人激动了一瞬,「妈~」
「哼!。」
刚出半声就被老爷子的闷哼吓了回去。
我懒得睬他,只想快点离开这个地方。
一出门,「抓贼啊!。」
随着一声呐喊,呼啦啦围上来一圈人,手上有拿扁担的,有拿锄头的,还有叉子,耙子,大扫帚,五花八门千百怪。
不出所料,带头的又是馨姨那个废物兄长。
「乡亲们,不瞒各位,她就是我早年失散的妹妹,本来想叫她回家团圆,谁知道她狼心狗肺把主意打到了自家人头上,暗偷我家积蓄,被发现了还叫上姘头过来强抢,本来想把他们赶跑就算,结果他们还先动手!。今天请大家一定帮忙讨个公道!。」
冷冷瞥了他一眼没有理会,我打开车门把馨姨塞进去。
「别让他们跑了!。」
一群人仗着人多势众围得更近一步。
「砰!。」
将馨姨先一步送进车里,我背靠车身,将长棍在空中用力地一挥,发出「呼——呼——」
的破空声,让人毫不怀疑它的威力,望而却步。
虽然无所谓那个废物的鼓噪,但我已经厌了卷入这场愚昧落后的斗争。
面对走出的二老,我沉声道:「老爷子,我敬您是馨姨的生父,看起来也不似是个彻底的煳涂人,过去的事我并不清楚,或许你有什么不得已的苦衷,可但凡您还有一点点……。坚持……。」
脑子里转了几圈才勉强找到一个和「羞耻心」、「人性」
相近却又不至于撕破脸的词,不想把话说的太难听,「我们现在就走,以后永远都不会再联系……。只要您一句话!。」
老爷子半阖眼睑半低头地思考,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向了他,等待他的解释。
「爸!。你不能……。」
「闭嘴!。」
他猛地凝,须髯辄张,令人望而生畏,「你这混账!。」
那个废物被惊得呆了,「我……。我……。」
张嘴结舌。
「误会……。都是误会……。散了吧……。」
家家户户都被老爷子劝了回去,急得那个废物在一旁直跳脚,可又丝毫不敢多说多做,因为就在刚才,他被老爷子在另一边脸上甩了一巴掌。
人群散尽,寂静寒冷的冬夜更加凄清肃杀,光秃秃的枝丫张牙舞爪、恶怪狰狞,然而灯光一照就原形毕露。
恰如这个在寒风中瑟瑟发抖的废物。
「爸、妈,女儿不孝……。」
「小柳儿……。」
老妇人哀声连连。
「嗯。」
老爷子依旧话少古板。
「女儿走了……。以后没法尽孝了……。」
似是下定了决心,馨姨终于敢和老爷子对视了。
我开始倒车。
「小柳儿!。」
老妇人率先绷不住,浑浊的泪水落下。
「妈~~」
这声叫得我心一颤,再也不愿面对(抑或是想要逃离?。)这样的场景,一脚油门不见了踪影。
江畔的风很大,我们静静伫立在路旁的草梗上,荒无人烟的夜晚,星光也隐匿不见,能见的只有近光灯照射出的那一小片,整个世界彷佛就只剩下我们两人。
「下雪了……。」
灯柱中飘过纷纷洒洒的光点,偶尔反射出一片晶莹耀眼的雪色,像银色精灵在这一瞬降生,展现刹那芳华,发出小小的欢呼。
「馨姨,你听到了吗?。雪落下的声音……。」
「有吗?。」
她侧耳屏息,却只能听见荒野中风的呼啸,「哪有什么……。啊!。」
短暂的惊呼,在宽厚温暖的胸膛中戛然而止,我合上大衣,将温软的娇躯整个儿包裹进去,「再仔细听,有没有雪落的声音?。」
柔韧的小臂搂住我的腰身,像是要合二为一那样紧紧相贴,很快,我的怀中就燃起了一座小火炉。
她从领口处探出头,即使昏暗也能看见,柔美的容颜染上了醉人的酡红。
「听到了吗?。」
面面相对,呼吸相闻,馨姨柔顺地点点头。
雪落的声音没有,唯有强劲的心跳。
一片雪花落在秀发上被我轻轻扫去,「走吧,今晚先休息一晚,明天我们回家。」
她的眼中有欢喜浮现,「嗯!。」
即使开了暖气,宾馆的前台依旧昏昏欲睡,彷佛冬天就是为了让世界陷入沉寂才出现的。
「订过房间,刚才有事出去一趟。」
听到我小声解释一句,她便不再询问。
轻手轻脚回到房间,靠墙的一米五小床虽然窄了点,但挤一挤还是可以睡下的,暖风开得大大的,也不虞觉得冷。
馨姨香香软软的身子宛如一个大号的抱枕,柔韧性也很好,于是无死角地填满了我身前的每一丝空隙,无论怎么动,各处都能感受到美妙柔软的触感。
「真舒服……。」
我们相拥而卧,贴得更近了。
还有什么,比在经过一整天的寒苦困顿之后,得到一个温暖的被窝,更让人觉得幸福的事情吗?。
答案是有的。
「馨姨,我下面给你吃好不好?。」
我开了个带颜色的玩笑,把她羞得藏进了床缝里。
我忽然下床披上外套,「馨姨等我一会儿……。」
「唉?。」
当我回到房间时,馨姨正忸怩不安地坐在床头,听到开门的声音急忙脸红红地抬起头来,看见我手上端着的东西惊讶道:「小宇!。你……。你从哪……。」
将盘子放在小桌上,我卸下大衣,松松衣袖,用坏坏的语气说道:「我说了我下面给你吃的嘛,大半夜的到处跑,又冷又饿……。不过好像有人想到不正经的地方去了呢……。」
她的视线从正对我的腰间,上移与我对视,受不住我调戏的眼,挪到了一边。
「好多啊,吃不完……。」
馨姨一看到分给她的碗里的分量就开始撇嘴,可爱的模样让我真想立刻放下手中的食物,抱上去吃她嘟着的红唇。
「这不是还有我嘛……。但是,两个蛋和一根肠馨姨必须吃掉哦~~」
我挤眉弄眼的表情让她忍俊不禁,「吭哧——」
笑了出来,唇红齿白,美目顾盼;随即又没好气地白了我一眼,才开始吃我下的不正经的面。
最后,虽然拣给我一半的分量,不过还是小口吃掉了我要求的那些,在我再一次端着碗挑眉坏笑时,终于羞极气极,翻身背对我藏进被子里生闷气。
「哈……。舒坦……。」
比温暖的被窝更舒服的,是吃饱了以后浑身暖洋洋地钻进被窝,再搂着美人睡大觉。
「小宇,你从哪弄的?。」
经过这一茬,馨姨暂时不再消沉,比之前活泼不少。
「想知道?。」
「嗯……。」
她发出软糯糯的醉音,让我怀疑她是不是在我没看到的时候喝酒了,不然难不成一碗汤面还能有后劲的?。
「我刚才下去找前台小姑娘借厨房用,做出来的东西分了她一份,结果她就不收我用掉的食材费用了。」
她的眼中带着一丝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可能……。可能人家小姑娘觉得你很不错呢……。」
馨姨该不会是吃醋了吧?。
难不成女人都是这么小心眼的?。
我试探着问道:「不会吧,人家不过吃你一点东西,而且本来还都是别人的,这你都要吃醋啊?。」
她不说话,可盯着我的眼睛却好似要说出话来,想要表达的情绪简直快溢出了。
唉,女人呐!。
海底针!。
「好了好了,咱不生气,我保证以后再也不这样……。给你的东西最多只有我们两个人独享,好不好?。」
我好说歹说才将馨姨重新逗笑,对着我又捶又掐的,终于将心里那股子郁气发泄得七七八八。
内心抹了一把冷汗,只要能将今晚煳弄过去,明天一觉醒来,今天的事便不会再生大的波澜。
往往最怕的是当时过不去,在心里留下一道坎,然后每次都无法翻越,反而越变越深,最终成为天堑。
「哎呦!。疼……。疼……。」
尽管皮糙肉厚只觉得痒,我还是配合地夸张叫着,陪馨姨尽情打闹。
明知我是装的,她还是不自觉渐渐放轻手上的动作。
「馨姨,我不知你的过去,但如我对你的所见所闻所想,你是那么善良,因此,哪怕全世界的人都恨你,都觉得你坏,只要你自已问新无愧,坚信自已是无辜的,就不会没有朋友,至少,我会永远站在你这一边!。」
「小宇……。谢谢你……。」
她回报似的搂着我,将脸靠在我的肩膀上,新底的悲伤也随着眼泪渐渐排空,竟这样睡了过去。
先在就连我都困意重重,更别提她当事人了,早已是新力交瘁。
夜晚,我做梦,梦到天上掉下来好多羊,浑身长着雪白的棉花似的羊毛,将我压在身下,白羊「咩咩」
地叫,我奋力挣扎。
「小宇?。小宇?。」
浑身一轻,呼吸一畅,陡然的轻松让我悠悠转醒,「嗯?。馨姨?。」
她知道我为什么会睡得不好,一睁眼就发觉自已四手八脚将我缠得死死的,脸红忐忑地退下,学着我下去也做了份「爱新早餐」,才上来叫醒我。
慢慢爬起来,床头放着两份颗粒饱满、黄澄澄的炒饭。
「馨姨,这不是从外面买的吧?。」
盛饭的碗怎么看都像昨晚刚用过的。
「姨问前台借用厨房的……。」
离开前,那个小姑娘还是坚持不肯收额外的费用,轻易地被两顿饭就收买了。
「馨姨,昨晚你不还吃人家的醋来着?。怎么今早这么大方?。」
坐到车上,我打趣道。
她翻了好看的媚眼不说话,直到两人静静坐了一会儿,我发动车子准备回去时,她开口道:「小宇,能陪姨去个地方吗?。」……。
在馨姨的指导下,加上不时停车问路,我们终于到达一栋孤零零的二层楼房,比起周边显得破落萧瑟许多。
「你好,请问黄阿姨和施老师是住在这里吗?。」
「谁啊?。」
走出来的身材臃肿的老太婆拄着根拐,见问话的是个没丽的少妇,语气变得自然温柔了些,「施老师已经不在啦……。找我有什么事吗?。」
「原来已经……。」
馨姨伤感了一瞬,「我是他以前的学生,想要祭拜一下老师,黄阿姨能引个路吗?。」
「学生?。」
黄婆婆的反应很怪,惊讶,警惕,「你是?。」
「黄阿姨,我是当年的小柳儿……。」
「你!。」
她惊得差点摔倒,还好被馨姨扶住。
她艰难苦涩地开口,「对不起……。」
馨姨洒脱地一笑,「都过去了,就算放不下又有什么用呢……。」
「跟我来吧。」
黄婆婆一脚一拐地领路,经过屋后,一座坟茔孤零零地立在田埂小路旁,她侧让开,「就在这儿了……。实在想不到,这么多年来,第一个来看望他的,竟然是你……。」
微微低头表示感谢,馨姨慢慢走近,弯腰鞠了个躬,「施老师,我来看你了……。「「我不恨你……。」
我不明所以,听着没太大感受,但黄婆婆却激动异常,只是经历几十年的沧桑消磨,让她没法再展先出更多的情绪。
车停得有些远,一路上,馨姨挽着我的胳膊,「所有的故事,都是从我和施老师开始的,只是没想到,他已经……。」
我静静倾听。
「他是我们的国语老师,年轻时被十年混乱的年代迫害,不得已来到乡下教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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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教书时习惯戴着眼镜,我问他,明明平时不戴眼镜也可以,为什么看书时就要戴着呢?。他只笑笑不说话。」
「虽然那时候施老师四十岁了吧,但是因为以前的经历新中一直有气,教起书来,有时候激动得跟个年轻人一样……。」
我似乎能想出一位戴着眼镜的中年人在讲台上挥斥方遒的场景。
「施老师很有才华的,会背好多书,说话也随口引经据典,学校的女学生和女教师都有不少崇拜爱慕他。他就像那种很有文气的老一辈文人,会一手漂亮的毛笔字,每年都会帮我们写春联。」
「上学时候,我就经常跑去找他问问题……。」
「就只是问问题?。」
没想到她竟还有这样的「风流故事」,我搂着她的肩膀一漾一漾。
「诶呀,真的是问问题嘛~~」
我忍着笑,「好好好……。问问题……。那都问些什么?。」
「哼……。」
馨姨气得肘了我一下,「省会的样子,还有书里的东西。你不知道,在那个年代,一般家庭的女孩是没有机会读完初中的,大多念完小学能识字了就开始操持家务,过两年收点彩礼讲个人家……。」
在馨姨的讲述下,我渐渐了解到,虽然贫穷、枯燥,家里人一度不愿支持她继续念书,可好在还有一位老师,将她对于新知识、新视野、新世界的渴望看在眼里,愿意帮助她,在那段时光里,不仅仅带她领略国语的魅力,还有当时不曾教授的物理、化学、生物、自然。
在那个年代对这些科目感兴趣的人寥寥无几,人们关心的只是能不能吃饱,能不能赚到钱。
难得的女学生让他如同找到了知己,越来越多地提到当年的故事,倾诉熊中的愤懑与唏嘘,这些话他连来到农村后的成亲对象,也就是刚才的黄婆婆也很少说,因为几乎不被理解。
「即使到了现在,我对施老师,依然还是无比感激。即使他犯了错……。」
施老师藏书丰富,受到良久的熏陶,馨姨的语言能力自然无比出色,在老师的鼓励下,写下的文章也偶有在报纸期刊上发表,而得到的一点点微薄报酬,也是她能坚持学习生涯的原因之一。
「这周日有一场市里举办的作文比赛,以你的水平,至少能拿二等奖,如果要参加,需要明天提前一天到市里,第二天上午比赛。你跟家里人商量一下,路费有老师来出。」
一听说有奖金可以拿,老两口自然是同意了。
「其实那时候我想的,能不能得奖都不是太重要,可真的好想去大城市看一看啊。」
周六上午,这对师生从县城坐上了去市里的的中巴车,几经周转,终于来到一所学校前。
「住宿的旅舍很多都是老学校改的,虽然旧了点,但是宽敞,那时候还是夏天,搭个木床铺张草席就能对外出租,所以很便宜。而且教学楼通常不止一栋,为了方便就把男女分开住了,哪像现在,空间那么小……。」
我揶揄道:「大小有什么关系呢,反正你还不是睡我身上?。」
「讨打……。」
我们追逐打闹来到车边,后视镜中馨姨的笑容前所未有的开朗,一朝解开心结,从前气质中的哀怨和忧郁一扫而空,愈发明艳照人。
我忍不住从后面轻轻抱住她,赞叹道:「馨姨,你看,你好美……。美得让人心动……。」
她一看后视镜就再也挪不开目光,那里面的人儿真的是自己吗?。
她已经多少年没有笑得这么开怀过了?。
目光竟渐渐痴了。
「馨姨,然后呢?。」
「什么?。」
「就是你参加作文比赛之后呢?。」
「当然是——坐车回家了啊……。」
她无辜地看着我,我盯着她「恶狠狠」
地威胁道:「再不接着说,我就……。挠你痒痒了!。」
抱住她的手顺势下移到柔软的腰间和小腹,还没用力呢,她就往我怀中弓腰缩成一团,哈哈笑着求饶,「小宇……。别……。哈……。姨说……。」
她嬉笑着交代了当年误会的始末。
回去后,由于一直等不到得奖的消息,这件事越来越多的人知道了。
一天,她收到教导主任的通知,到办公室去一趟。
办公室里,校长、副校长、各个教导主任、各级支书都在场。
校长说:「不要紧张,实话实说,回答几个问题就行了。施老师带你去市里参加比赛期间,有过什么异常举动吗?。」
「没有。」
「那他有没有跟你有过身体上的接触?。」
「嗯……。他好像牵过我的手,当时人很多,他怕我走丢……。」
「什么时候?。在哪里?。」
「比赛前一天下午,在大商场。」
几人相互间默默对视,点点头,最后校长发话道:「好了,同学你可以回去了。」
下午,学校发出通告,施老师被解雇了,罪名是乱搞师生关系,猥亵女学生……。
「明明我说的只是牵了次手……。」
「而又有人爆料出,市里举办的有奖作文比赛在之前一周已经举办过了,那次我参加的只是一般的作文评选……。」
「最严重的是,施老师之前被批斗的罪名跟这个一样,也是乱搞师生关系,只不过上一次他是学生,而他仰慕的女老师,被……。迫害致死……。」
「什么?。死了!。」
在如今的网络时代,不管爆料出多大的丑闻,只要没有触犯法律,依然可以活得滋润,每一条人命都足以惊动全省市,很难想象在那十年中被所谓的「愤青」
和其他别有用心之徒批斗迫害的文人学者们,都遭受过怎样非人的劫难。
第一位以死抗争的邓拓;写出《骆驼祥子》的老舍投北京太平湖自杀;言菊朋之女,梅兰芳之徒,俞振飞之妻、着名京剧、昆剧表演艺术家,言慧珠,遭批斗、殴打不堪折磨自杀;罗广斌,《红岩》作者之一,1967年跳楼自杀;1966年9月2日,傅雷夫妇被揪到大门口站在长凳上戴上高帽子批斗,惨遭人格凌辱,次日,傅雷夫妇双双自缢身亡……。
那是一个视法律为无物的时代,是一个肆意践踏人格尊严的时代,更是一个混乱扭曲的时代。
只要煽动起来足够多的狂热分子,随便安上一个罪名,便能对其百般羞辱摧残,甚至「文人不如狗」,唯有以死抗争。
「女老师只是一位普通的寡妇,施老师不过多借了几次书,书上有女老师作的随笔感想和批注,被人看到后就说成他们两个相互勾搭。因为女人细腻的心思写在纸上实在太像情思了……。」
「她到处被人指指点点,每天都有人在她家门口破口大骂,后来她被绳子拴进了臭气熏天的旱厕,遍地都是肮脏污浊甚至踩得满脚都是,只有在半夜,施老师偷偷给她送些吃的。没多久,她……。」
「而施老师的老师,还不算最惨的……。」
我听得浑身发冷,对于一个女人,乃至对于一个完整独立的自然人的人格而言,最恶毒的践踏也莫过于此了吧?。
不说万分之一的可能,哪怕是万分之一的程度,降临在当时年少无知的馨姨身上,我……。
难以想象。
感受到我的颤抖,馨姨转身将我包容,「好啦……。姨没事……。姨只不过……。被赶出家而已……。」
流言越传越离谱,已经出现他们去市里那一晚发生了什么,包括但不限于,「柳馨怡才十六岁吧,那对奶子怎么比我姨、婶都大?。」
「那肯定是受到什么刺激了呗。」
「什么刺激?。」」
还能有什么,天天往老师那儿跑,也不知个羞……。
「「知什么羞?。说不定那晚上什么都做过了哩……。」
「也有可能在更早的时候,指不定在哪个角落就……。不然你看她那狐媚脸,没勾过男人会这么妖吗?。」
「还有她头上那个发簪,挺贵一个呢,还不是」
谁「给她买的?。」……。
「那个发簪其实只是一个塑料彷制的,路边摊的东西,不值钱。」
「操!。她们……。」
馨姨拍拍我的熊口劝我消气,却被我拉开双手盯着端详,看得她都不好意思了,想以手遮面也被我握紧,「小宇……。你……。这么看姨干嘛……。」
「她们那都是嫉妒,嫉妒馨姨从小就身材好,气质好,还女人味十足,魅惑天成。」
我突然呵呵傻笑,「我一点都不生气了……。」
「怎么不气了?。」
「因为最后全都便宜我了,哈哈!。」
「谁……。谁便宜你……。」
她挣扎着抽回拳头,不肯面对我,用后背靠进我怀里。
「不便宜……。不便宜……。在我心里,馨姨可是无价之宝,多少都不换的大宝贝……。」
故事从这里,到与我认识,显然还有一段不小的距离,我问道:「那然后呢?。」
馨姨倩然一笑,目光注视到了远方孤零零的楼房,「黄婆婆以前可是个悍妇,那天下午我是在半路上被她揪着头发一路拖回家里的……。」
「这……。」
我实在没法将刚才颤颤巍巍的老太婆跟馨姨描述的悍妇联系在一起。
「柳家的,你女儿不要脸勾引我丈夫,你还管不管了?。」
黄桂枝一把将馨姨推过去,在门口大吵大闹,很快引起了围观。
老爷子把女儿推进屋,「砰!。」
得一声把大门插上,对外面不管不问。
大桌上,老爷子铁青着脸一言不发,馨姨站在对面,长子躲在房里不敢露头,家里主妇坐在一旁战战兢兢。
良久。
「从明天开始就不要再去学校了……。」
「为什么?。我跟施老师明明什么都没有!。他们凭什么污蔑?。」
馨姨倔强道。
老爷子怒得拍桌而起。
「啪!。」
响亮的一巴掌。
尽管家里重男轻女,父亲对她虽说不上喜爱,但她从小不争不抢,乖巧温顺,再加上母亲以自己低微的家庭地位照应,父亲倒也没真的表现过什么厌恶情绪,大多时候漠不关心,甚至偶尔还会关注一下,像今天这样打她还是头一次。
「还嫌不够丢人吗!。两条路,一,你现在就嫁人,你二姑会给你找个对象,你嫁得越远越好!。」
「什么!。」
在馨姨的认知里,她想过有朝一日会离开家乡到别的地方去看看,但不是以这种被赶出家门的形式。
「孩她爸……。」
老妇想劝劝。
「还有一条路……。」
老爷子话还没说完就被馨姨打断,她捂着脸,眼中带着倔强的泪花,「好,我选第二条,我自己走!。你不是嫌我给柳家丢人吗?。我走得远远的,永远都不会回来!。」
「滚!。赶紧滚!。以后永远别再回来,我的脸,整个柳家的脸,都被你给丢尽了!。」
馨姨捂着脸赌气地从后门跑了。
来到最常去的被树林围起来的隐秘湖边,在之前,这里是施老师带领她领略自然科学魅力的地方,而现在却成了别人口中他们幽会偷情的场所。
行走间,她看见一个1悉的落魄背影,颓然地席地靠树而坐。
「施老师?。」
「谁!。」
施清安回头一看,惊得一下子爬起来,连身上的草木灰尘都来不及拍打,一手撑着树,一手举在身前连连摆手,「别过来!。」
「施老师,他们为什么要污蔑你?。我明明不是那么说的,为什么就成了我交代的」
老师对我有过猥亵行为「?。」
馨姨急切地上前两步,却吓得他不断后退。
「别过来!。」
施清安大声喝道,随后痛苦地以
手掩面,「对不起……。这次是老师犯了错……。如果不以奖金的名目,是没办法说服你家里人带你到城市去一趟的……。」
「可是……。」
「都是老师的错……。」
他好像想到什么,「他们没有把你怎么样吧?。」
「没……。」
她心虚地低下头。
然而饱经磨难的石清安又怎会不懂,「告诉老师!。」
面对他了然一切的目光,馨姨只好实话实说,「我……。我被赶出家了……。」
「有地方去吗?。」
馨姨摇头,她自己自然是没有办法的。
施清安明白,越落后封闭的地方,这样的流言蜚语伤害便越大,与其留在这里生不如死,不如干脆离开。
他想了想,「我有一个商人朋友,早年跟老师的遭遇类似,也算是同病相怜了。本来说好明天经过这里,不如你就跟他离开吧,反正留在这里也……。」
「好!。」……。
「除了心灰意冷,其实姨当时心里还有着对外面世界的好向往,想着能离开或许也是不错的……。」
「世界那么大,你想去看看?。看不出来,馨姨年轻时候的性格竟然那么活泼……。「和现在恬适安静的性子形成的反差,让我觉得很有趣,」
然后呢?。
就这么离开了?。
「「当然不是!。」
语气中难得出现了一丝倔强。
馨姨重新回到家里,告诉父亲她明天就走,但是为了证明清白,她要求让整个县城最有名的老中医给她「验身」。
「验身?。」
我疑惑道,「不应该去医院做检查吗?。」
「小宇,你不明白以前的老中医有多厉害,把把脉,问几个问题,看看气色,按几个穴位,就能知道你的身体状况了。」
「这么厉害?。」
转念一想,要是问他激素水平什么的,那还是要到医院去才行。
「而且老中医德高望重……。」
懂了,老中医不仅作为医生的身份,还扮演了长老村正一类的角色。
「他怎么说?。」
「虽女体有缺,仍是完璧。」
「啥?。后半句我能理解,有缺是什么意思?。我看馨姨不一直挺健康的吗?。连生病都很少。」
「有缺就是……。就是……。」
她欲言又止,「反正第二天姨就跟施老师的朋友离开了,直到昨天才回来……。」
只是结果与上一次并没多大区别。
心中想着馨姨未说的后半句,我突然想到,「他那个朋友,姓黎吗?。」
馨姨惊讶地回过头,「你怎么知道?。」
随即转念一想也就明白,她在黎家待了这么多年,我这么猜也很正常。
「小峰爸爸比我大七岁,是家里独子,不过因为家里早早又恢复了之前的强盛,所以他年轻时候挺……。不沉稳的……。」
意思就是纨绔子弟呗……。
黎叔这些年一直都是忙于事业的成功人士形象,原来人到中年真的可能会变得跟年轻时完全不一样。
我想了一下,看起来馨姨跟黎叔也不像有过什么的样子,但当年活色生香的馨姨从那时起就一直在个纨绔子弟跟前晃荡,怎么会依然还是好好的呢?。
「馨姨,那你跟黎叔……。」
她忽然沉默起来,沉默得像风吹过的白桦林,在我怀中靠了很久。
「馨姨,起风了,我们走吧。」
一段糟糕的往事,万幸没有引出最坏的结局。
下榻的房间还没退,由于是昨晚才登记的,会持续到下午六点,我们补了一会觉。
雪是小雪,早就不在下了,一上午的时间化得无影无踪。
到家时才将将天黑,下车后馨姨畅快地呼吸几口,对我浅浅一笑,「小宇,今年的冬天,好像不太冷呢……。」*********「雷哥,你在家吗?。」
「棉花啊,我刚回来,有什么事吗?。住院费用不够了?。」
「不是不是!。」
她急忙解释,「酒吧今天给我们放假了,要是雷哥有空的话,我想请你吃饭……。」
「用不着客气客气……。阿姨身体还好吧?。」
「恢复得很好!。」
说起这个她更开心了,「医生说最多还有两周就能出院了!。」
「那就好。」
「那个……。雷哥你看今晚有没有空……。」
面对她的再三请求,我也不好继续推辞,「行吧,你在哪,我去接你。」
酒吧今天白天特意把他们叫过去,结清了所有工资,我跟馨姨说一声,跑过去和沐棉在附近随意挑了一家小饭馆。
她化了淡妆,喝了点酒,小脸红扑扑的,煞是可爱。
将她送到楼下,「雷哥要上来坐坐吗?。」
我嗅到了一丝暧昧的气息,但还是拒绝了,面对她失望的眼,我也只能假装无动于衷。
刚离开楼底下开到路边,手机又响了。
「雷哥,忘了跟你说了,我妈一定要见你,你看明天可以吗?。」
「没问题!。」
左右无事,明天去医院还可以给靖姨提前拜个年。
「真是太好了!。谢谢……。谢谢雷哥……。」
「那我明天上午来接你。」
「好……。啊!。你是谁!。放开我!。」
惊叫声在空荡的楼梯道上回响,最终传来手机摔落的声音。
「喂?。棉花?。沐棉!。」
我一脚踩住刹车,看着后视镜中空无一人的马路疯狂倒车,最终重新来到小区入口。
一辆保时捷迎面而来,凭借直觉我打开远光直直照射过去,晃得他根本睁不开眼,只能停在原地。
将车子拦在正前方,我下车敲他的窗户,他却一点按下车窗的意思都没有。
心里有鬼!。
「开门!。」
我用力锤着,里面也传来争吵的动静,仔细看去竟然是被绑起来的沐棉从后座与他纠缠。
「沐棉!。」
怒从中起,我回身从车上掏下一根长棍,「草你妈的!。」
挡风玻璃应声而裂。
「砰!。」
第二下。
「砰!。」
第三下。
裂纹如蜘蛛网疯狂蔓延,他害怕地想要挂挡倒车,却被沐棉披头散发地死死咬住,发出痛苦的叫声,「啊——贱人!。」
他反手揪住沐棉的头发,可不管他如何虐待,沐棉都不松口。
我目眦欲裂,第四下、第五下,连续挥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