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3年7月26日
字数:10,647字
【第七章:他的名字写在水上】
他那时说:「很多人以为自由是一种选择,不,自由是财富、权力和暴力堆叠而成的王冠。【收藏不迷路!: 以备不时之需】」
——佚名《另一名血主》
「你还记得那艘高速穿过对马海峡的航母吗?」
「记得。」
「还有那艘监视我们的驱逐舰。」
「它在宫古海峡南面。」
「是的,我们本来以为它是想从东南方向接近台湾岛,其实它们全都是整个阴谋的一部分。」
「我也看明白了。这就像是在海上进行的四渡赤水。」
「那是什么?」
「海军通过一系列复杂调动,引导美日韩三方的兵力去追逐诱饵,最终在第一岛链的包围圈上撕开了一个缺口,一艘驱逐舰从缺口冲出去往南方狂奔,从所有人的雷达和声纳上消失了。没人知道它在哪里,甚至没人知道它的存在。它在过去不到24小时的时间里冲刺了一千四百公里,连卫星都没来得及找到它,它就突然出现在了菲律宾西面。而乌鸦就在它上面!这就是为什么他能从大海里钻出来,发动突然袭击。」
「乌鸦,程子晴,红马甲老李,现在都在上面了,又冲回了九段线以内。」
「乌鸦…………乌鸦…………伊芙琳。」
「怎么?」
「什么是大回归?」
「你在什么地方听到这个词的?」
「你说的,你对乌鸦说,大回归不会实现,共产主义也不会。」
「这样吗?」
楚曦点点头:「它是什么?」
「一个骗局。」
「什么内容?」
「呵……很久以前有一种理论,认为共产主义实现的那一刻,就是血族回归人类的时刻。当全人类不分阶级、人种、国别和性别而平等的时候,血族会作为人类社会的普通一员重新融入世界,也就是大回归。」
「听起来不错。」
「是啊,所以它才骗得到人,所以才…………骗得到自己。」
从舷窗看出去,下方乌云密布,已看不见月下的大海,护航的战斗机还在一公里外,与他们并排飞行。
空姐送来水果拼盘和香槟,楚曦问:「莫妮卡,你前天被银弹打中了吧,现在还好吗?」
「谢谢主的关心,我已经换过血了。」
「全身的血都要换一遍吗?」
「是的,不然就会死。」
楚曦转头问伊芙琳:「我之前好像被镀银的刀捅过,我需要换血吗?」
「别说你,就是我都不用,你是血主,我是七世纯血,我们抗性高。」
「还好。」
莫妮卡给他们倒上香槟,正要离开,楚曦问她:「莫妮卡,你全名叫什么?」
「回主的话,我的全名是莫妮卡·李·示巴。我是印尼华裔,我的妈妈是意大利人。」
楚曦睁大眼睛看了伊芙琳一眼,伊芙琳道:「没事,无法通过血源控制,就像,嗯……你是大部分血族的血源始祖,你能直接精控制我们吗?不行吧?所以没事。好了,莫妮卡,我们没别的要求了。」
「伊芙琳。」
楚曦问:「你的全名是什么?」
「我干嘛要告诉你?很长的,告诉你你也记不住,你也不会真的那样叫我。」
「我总不能连你全名叫什么都不知道吧?这也太扯了。」
伊芙琳捻起一块猕猴桃塞进嘴里,模煳不清地说:「伊芙琳·珀耳塞福涅·伊万诺娃·耶洗别。」
「我记住了。」
他端起香槟,又看向笔记本电脑的屏幕,在屏幕中的地图上,台风正穿过台湾岛向福建进发。
莫妮卡走过来,埋首在伊芙琳耳边想说什么,伊芙琳摇头道:「不,任何事情都不需要向血主隐瞒,大声说吧。」
「是。我们要进入中国领空了,护航战机现在就要撤离了。」
楚曦点点头,看到窗外的战斗机消失在夜空中,伊芙琳道:「没关系,我们的预警机还监视着,直到我们飞进广东。」
「我们进了中国之后躲到哪里去?」
「西安、太原、重庆、长沙,你可以选一个内陆城市。」
「可不可以就选武汉?」
「难道你还想回去上学吗?」
「我希望可以。」
「等所有麻烦结束了,我会帮你申请斯坦福大学。」
「呵呵……」
楚曦摇摇头:「我只要在中国境内就是安全的,你和我一样清楚,我们就去武汉。」
等伊芙琳向飞行员确认完目的地,楚曦又说:「今天凡如给我说,他希望我授权他对示巴大君发动血猎。」
「你怎么说?」
「我按照你的建议,不置可否,我说我在考虑。」
「很好。你要提高自己的生存概率就需要平衡,让凡如和示巴互相制约,你才最可能活下去。」
「我果然已经是汉献帝了。」
「现阶段是,我们现在的首要任务是保命。」
「凡如说袭击我的战斗机是示巴派来的。他还说如果要彻底解决对我的威胁,就要铲除示巴和她的走狗。」
「那会引发战争。」
「我也是这么说的,可他说,『战争已经开始了』,他的原话大概是『我们已经促成在乌克兰的战争,炸掉了北溪天然气管道,并且即将通过科索沃危机在巴尔干半岛开辟第二战场。这一切都是为了将能源紧缺、高通胀、社会动荡带给欧盟,这样才能削弱示巴的经济基础。』」
「他有没有告诉你苏联垮掉的时候,示巴和她的眷族冲进前苏联国家,低价收购了本该属于他凡如的前苏联国有资产?凡如一直自喻为苏联的掘墓人,在他看来,是示巴抢了他的战利品。」
「这么多年了,他还一直耿耿于怀?」
伊芙琳点点头:「他痛恨欧元。」
「呵呵,」
楚曦抱怨道:「我刚才在想,凡如不但想让欧元崩溃,也想逼西欧高端制造业向美国转移,这样美国就能完成再工业化。而示巴一定会将计就计,用乌克兰的战争逼垮俄罗斯,这样她就能故技重施,低价收购乌克兰和俄罗斯的自然资源,巩固欧元。所以不管是凡如还是示巴,都会尽力维持战争的时长和烈度。」
楚曦摇摇头:「第一世界和第二世界之间博弈,死的却是边缘国家的人民。」
他心想伊芙琳也不会为凡人的死而动容,他接着问:「对了,那个红面人,你当时就猜出他是谁了吧?」
「我大概能……百分之九十五能确定。」
「他是什么人?」
「济慈。」
伊芙琳若有所思:「约翰·济慈·示巴。」
约翰·济慈从潜艇的鱼雷管里爬出来,此刻他正在海面以下五百米的地方,这里一丝光线也没有,靠着血族的绝强视力,他能隐约看到面前的庞然大物,它排水量接近万吨,孤独地悬浮在深海之中,阴森得能让吸血鬼感到可怕。
他离开潜艇靠着浮力向上飘,巨大的水压包裹着他,潜艇很快就消失在视野中,这里既没有光线也没有声音,实际上除了海水和他自己,什么都没有。
海面距离他有一百六十多层楼的高度,睁着眼睛却和闭着没有区别,思绪在他脑海中随机乱跳,很快他就回想起自己25岁时,死去的那一刻。
1821年,罗马的春天也不怎么暖和。
那天他违背了自己的原则,开始祈求上帝,求祂解救自己。
他无法呼吸,不停地咳出血来,他曾看着弟弟被肺结核折磨到死,也知道自己将重现那恐怖的一刻,他害怕了,他早就害怕了,他清楚自己并不是一个勇敢的人,但还幻想着能坦然拥抱死亡。
但没人能坦然拥抱死亡,没人。
生命不该是这样的。
父亲死了,母亲死了,弟弟死了,生命不该是这样的,他来到世界上,不可能只是为了承受这些痛苦、失意和不堪吧。
他要死了。
哪怕有一天,他曾展现的人性在群星间回响,那又怎样?他要死了,25岁,死在罗马的一个初春。
「Hereliesonewhosenamewaswritteninwater。」
他很累,累得无法翻身,但不停咳嗽,每次咳都会喷出血来。
但他甚至喜欢咳嗽,因为窒息的感觉更可怕,他现在哪怕张大嘴也难以呼吸,就像被按在深海里……只有在咳嗽的时候,才能吸进一点空气。
所以他向自己不相信的上帝祈祷,求祂消除自己的痛苦,延续自己的生命。
可祂没有回应,祂当然不会回应,祂本就是铁石心肠的残酷的。
于是他又向耶稣祈求,那悲悯凡人的弥赛亚。
但他也一样,没有给自己哪怕一丁点声音。
他便又向那些能正视人性的真寻求交易,他询问别西卜,询问撒旦,又询问巴力,他愿意永不写诗,永世不得拥有爱情,抛弃精世界成为凡夫俗子,他愿意碌碌无为,一事无成,只要能活下去!但连它们也拒绝回应他。
无法呼吸了,所有器官都在缺氧中衰竭,他的嘴拼命张开,黑色的眼睛紧紧盯着天花板。
是物质战胜了灵魂,这个世界没有真,也没有美。
直到那一刻她才出现在他面前,回应了他。
「啊——!!!」
他跃出海面,畅快地呼吸着。
四周狂风大作,直升机悬停在他头顶,扔下一根粗绳。
他飞跃而起,抓住绳索如猿猴般攀爬上去。
我活着,他心想,我活着。
直升机全速飞行一个多小时,最后悬停到一艘百多米长的大型游艇上方。
济慈飞身跳下,轻巧地落在游艇前部的平台上。
「主教大人。」
一名黑人少女迎上前来。
济慈道:「带我去见大君。」
少女摇头道:「他来了。」
「你说的『他』是谁?」
「朴正龙。」
「那个韩国人?」
「大君和他在一起……」
少女欲言又止。
济慈将连体潜水服脱到腰上,露出他健硕的上身,他接过少女递来的发夹,将半干的中长发节成一个小马尾,说道:「那又怎么样?我有要事,先在就要向大君汇报。」
「那请您换一件正装吧,我这就伺候您穿衣。」
「不用。」
他大步走进船舱,主卧的门虚掩着,里面并没传出他所预想的淫声浪语,反倒是一片寂静。
「主教大人。」
少女还想拦他,他挡开少女的手,径直走进去。
但大君不在这里,这里只有那个叫朴正龙的新血族,他只有二十五岁,七年前被洛杉矶领主亲自转化为血族。
无论以任何标准看,他都是一个十足的没男子。
身高一米九,全身不但肌肉发达,而且线条分明。
他的手臂和双腿都很修长,一根体毛都没有。
他画了妆,有很深的黑色眼线,头发被做成日韩男团喜欢的带刘海七分头,是金色的,层次分明。
他端坐在一口黑色大皮箱上,上身穿着半透明黑丝紧身衣,下半身穿着紧身皮裤,情恍惚,却又高傲得像个帝王。
「别进来,出去等着。」
他用英语说。
屋子里充满了血腥味,济慈没有理会他,转头看向墙边,看见一个穿丝绸睡裙的女人被挂在墙上,全身到处是被吸血留下的伤口。
济慈走过去检查她的脉搏,发先她已经死了。
「维拉……」
济慈转头问朴正龙:「为什么杀了她?」
「为什么?」
朴正龙找了个舒服的姿势半躺在皮箱上,歪嘴笑道:「她就是个血畜,本来就是用来让我们吸的。」
济慈看着他:「她是哈尔科夫大学的学生,她兄弟被强征上前线了,她母亲还等着她寄钱回家。」
「呵呵呵呵……」
朴正龙突然笑得浑身发抖,就像吸毒吸嗨了。
「你觉得这很好笑?」
「不,我是觉得你好笑,你吃汉堡的时候是不是都要回忆一遍那头牛的生平啊?」
他站起来,摇摇晃晃走到屏风后面,从那里拖出来一个穿着白色丝绸旗袍的女子。
她是个白人,不到二十岁,熊部小巧但轮廓分明,四肢和腰都修长纤细,棕色长发被做成精致的公主头,身上带满闪亮的钻石珠宝。
朴正龙抓着她的下巴让她的脸正对济慈:「怎么样?这个漂亮吧?」
她眼睛很大,五官立体,妆容浓艳而精致,的确十分诱人。
朴正龙道:「她是娜塔莎,是从俄罗斯……反正一个能冻断鸡巴的地方来的,呵呵呵……冻断鸡巴,呵呵呵呵……她还想到中国当模特儿呢呵呵呵呵呵……她是我的血畜。」
朴正龙骑到她纤细的腰上,看着济慈道:「怎么样?你喜欢可以送你。」
「我要见大君,大君在哪里?」
「大君不见你,回到我们的话题,这个娜塔莎,你喜欢吗?别说我对你不好,我知道你失宠了,但你看,人生不就是这样吗,呵呵呵呵呵……,你喜欢吗?你说个喜欢,就送给你。」
「我有重要军情向大君汇报。」
「大君知道……大君知道你要说什么,回到我们的正事上来,」
朴正龙从娜塔莎身后抱起她,让她站起来,他的手在她身体正面乱摸,胯部在她屁股上耸:「大君叫我要和你搞好关系,你看,我多主动,来啊大诗人,来玩儿啊!」
他眼睛盯着济慈,口中露出尖牙在娜塔莎雪白的皮肤上滑动,那女孩浑身发抖,眼眶中含满眼泪。
「你说大君知道是什么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