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里是恐惧亲密关系的人呢。
到头来,仅仅是这样的考验,她就感觉一切都糟透了,逃避的冲动越来越强烈,不想面对周克馑、不想面对周琮、不想面对接下来的生活,甚至于想要放弃相爱的丈夫、放弃有起色的事业。
阿厘环抱住自己的膝盖,控制不住决堤的情绪,开始一下又一下得打起哭嗝。
盥洗室的门被敲响,阿厘条件反射得紧绷起身子。
阿姨担心地声音响起:“兰小姐,您还好吗?面条都要坨了。”
阿厘在打嗝的间隙,应了一声,赶走那个目睹她难堪的陌生人,仰起头眯起眼让雨一样的水流冲刷自己。
鼻腔里呛了水,生理的咳嗽里,阿厘不可自拔地陷入自厌之中。
长发湿漉漉地像一条条附着在脊背上的黑蛇,贴着瓷白的皮肤,又像是章鱼的触角,要将脆弱的身躯缢亡,而身躯的主人是静默的雕塑,躲避在这一方空间,在这无人问津的间隙中妄想长久地逃避下去。
突然,一直安静的宝宝以十分有存在感的力道鼓动几下,肚皮蛄蛹,却不叫她觉得难受疼痛。
阿厘倏地低头,捧住自己的肚子。
“宝宝……”她喃喃自语:“你在安慰妈妈吗?”
随着她的话音刚落,跟方才同样的感觉再次袭来,体内的宝宝又踢了踢腿。
不可置信地眼里漫上温热,她的心跳紧促,几乎有种听到宝宝心跳如影随行的错觉,难以描述的感动排山倒海而至。
阿厘激动地抚摸肚皮,瘪着嘴泣不成声。
“……谢谢宝贝,妈妈……会坚强的!”
“宝宝不怕……”
她如同掌握了通向世界的钥匙,怀着一往无前的勇气无所畏惧,努力平复好情绪,擦干身体,穿好衣服,走到餐桌旁,什么也不想不管,一口一口地吃饭,吃肉吃菜吃水果。
她的女儿在努力长大,想要跟她见面。
她也要身强体壮,营养充足地供给宝宝。
阿姨在在厨房,透过玻璃推拉门看见她认真吃起饭,总算是放心下来。
她不清楚这家主人夫妻之间发生了什么争执,但是女人在两性关系里总是容易受到伤害的那个。
这个小妇人还怀着孩子,一开始那种状态着实令人害怕。
男主人更怪,简直处处上心,却不肯去低头认错安慰人家,关在书房里漠然吸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