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盛廷依旧站得挺拔,身体只微微往前倾了倾。
叶一竹莫名松了口气,望着他们两人的背影有些出。
“巧啊,一竹。”
宁雪反应了好一会儿,才确定在整个一中除了自己,居然还有人这样叫叶一竹。
李宇突然出现在人群外,一手插在口袋,嘴角勾着不含意味的笑。
他嘴角的淤青越发明显,左手还缠着纱布。这副样子让人生惧,不知不觉,原本聚集的人群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全都散开。
经历过昨晚,目睹过他“杀红眼”的血腥场面,再次看他,叶一竹比从前更多几分忪忪。
李宇朝她不快不慢走过去,众目睽睽下伸手撩起她的头发。
周围的人掩面窃窃私语,宁雪在一旁看得发愣,一时间不知该作何反应。
而叶一竹抑制住下意识地挣脱,全身僵硬,任由他动作。
他摇头啧啧两声,故作心疼,“伤得还挺重,我昨天要是看见你,不就没这误会了?”
她盯着他手上的伤口,说:“还好,没你伤得重。”
李宇身上所有的伤都是吕家群留下的,相反,他没能伤到吕家群分毫
李宇也不生气,反而笑起来:“他干架的确有一手,我服。”可语气里分明没有心悦诚服的感觉,叶一竹反而觉得他咬重了那两个字眼,脸色瞬间被阴翳覆盖。
她正想拉宁雪离开,他身形未动,通知她:“晚修结束别急着走。”
宁雪感到牵着自己的手微微顿住,可叶一竹没有理会他,也不好他要干嘛。
“一竹,你怎么惹上他了?”
刚才的一幕把宁雪吓得不轻,隐约猜测到李宇身上的伤和叶一竹有关。更让她诧异的是,叶一竹之所以把头发散下来,是为了掩盖脖子后面的伤痕。
叶一竹无法给宁雪答案。因为她自己都搞不清楚自己是怎么被卷进来的。
见她不愿回答,宁雪也没有再问。每次提到那些事情,叶一竹的沉默总会让她觉得很陌生。
“没事,擦伤而已。”叶一竹淡淡别起一缕头发,反倒过来安慰宁雪。
两个人慢慢踱步回教室,宁雪突然想起件事,没想到叶一竹也正好开口。
相视一笑后宁雪让她,“你先说。”
叶一竹沉默片刻,才问:“顾盛廷,成绩很好吗?”
“嗯,别看他那副样子,每次考试都是年级前五十,让老崔可头疼了。”
“为什么?”
“他成绩好,可是他混;他混,可是有一个好成绩。”宁雪像是说了一段绕口令,但其中意味很好理解。
如果是单纯的坏学生,班主任直接放弃就好了。偏偏是面对这种人,每个老师都会觉得棘手。
宁雪看了眼叶一竹,心里默默嘀咕:你不也是这样的人。
张姐对叶一竹逃课的事,心里跟明镜似的。偶尔抓到,就对她略施惩戒;抓不到,张姐也不会刻意去找她麻烦。
大概是因为叶一竹除了这个毛病,各方面都挺让人满意的。
虽然在班里并不活跃,可成绩一直不错。还会修电脑,该做的值日、作业一样不差。
何况在张姐和许多人眼中,在学校的叶一竹,是最普通却也最让人省心的学生。
她们只是不知道叶一竹每次逃晚修是去什么地方,和什么人在一起罢了。
“不过,你和顾盛廷是怎么认识的?”
宁雪作思考状:“想想也知道,是在二楼后座吧。”
叶一竹想起那天大好晚霞,仿佛还能感受到湿濡清凉空气侵入毛孔的寒意。
她点点头,“算是吧。”
*
十点半的时候,李宇下楼看到公告栏下的纤瘦身影,似与黑暗融为一体。
他勾了勾嘴角,怡然自得走过去,冲她打了个响指。
两人并没有相应,一前一后从学校后门走出去。
春天多雨,空气中总是弥漫浓重的雾气,昏黄路灯下一片灰蒙。
因为下雨,学校后门原本通往夜市的路静悄悄的,寥无人烟。
李宇给自己点上一支烟,停下脚步对身后的人说:“走过来,没人可以看到了。”
叶一竹并没有脱下帽子,始终跟他保持一段距离。
“你到底想干嘛?”
弥散的烟雾将他脸上的情掩盖住,她只听到一个低沉的声音:“你觉得老子肯就此善罢甘休?”
后背一阵发麻,可叶一竹还是维持着平静的情。“李宇,你还有三个月就要高考了。这时候记大过,对你没有任何好处。”
空荡的街道响起天方夜谭的笑声,“我一直以为你很聪明,很能看清楚形势。”
他将只抽了一口的烟掷到脚下,用力踩灭。
“你觉得我会在乎狗屁学校的狗屁规定?”
叶一竹丝毫不慌,接起他的话:“吕家群去年就从职校退学了,比起你,他更没有后顾之忧。”
两人无声对峙,片刻后,李宇装作恍然大悟,却扬起头颅,冗长吁气:“可是老子没有女朋友啊。”
叶一竹眉心一乍,眼睛一眨不眨看着他那张充满阴邪的脸靠近。
“你好好想想,你的好姐妹都仗着混社会的男朋友干过什么好事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