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之很精彩很狗血。
可时间悠悠转了一年多,有关顾盛廷的新闻又实在太多,所以现在都没人提起那段往事了。
许佳安捋了捋额角被风吹乱的碎发,冰冷的指端碰到滚烫的脸颊,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流言这东西,你信就是真的,不信就是假的。”
*
下课铃打响,叶一竹刚从办公室回来,屁股还没坐热,扭头就看到站在窗口笑嘻嘻冲她挑眉的任心。
她抑住喉中的兴奋和惊讶,在众人的睽睽目光下再次走出去。
两人消失在众人视线里,立马压着嗓子惊叫起来。“你这婆娘疯了啊……”
叶一竹不敢相信任心会出现在这里,浑身的血液加速沸腾,体内的躁郁霎时蒸出。
时间倒转,好像回到了两年前,她们还是初中生。
任心故作矜持,捂耳朵一脸嫌弃,“小点声儿,你不学习人家还学习呢!”
“别他妈上这儿装好学生来了!”
突如其来的尖叫穿透力实在太大,高其烦躁地掠掠头发,“哪来的鸡叫?”
正在打游戏的顾盛廷瞥了眼被他涂得凌乱的草稿,淡淡说:“写不出来别写了,跟我来一局。”
“我就不信了,数列可是我强项……”高其撸起袖子,准备大干一场。
顾盛廷在等待游戏开始期间动了动酸痛的脖子,头顶白花花的灯光刺得眼睛有些迷糊。
今天下午匆匆瞥了一眼她的数学试卷,发现上面几乎所有的难题都是空着的。
连蒙都懒得蒙。
好像在她的世界里,只有会和不会两种情况。
真是有够倔的。
可结果呢,只打了七十多分,菜也是真的够菜。
他不禁冷笑一声,回头看了看空荡荡的后门。
明知故犯,犯了再犯,刚被找去谈话,这会儿就直接在学校发疯了。
短暂的好之后,冷眼旁观的心态一度占据上风。
可始终转在心头的,竟然是伴随着躁动的担心。
叶一竹带任心走到操场,还是晚修期间,跑道上只有三三两两的教职工家属在散步。
“我够好吧,为了让你不会吸引太多目光,把校服都翻出来了。”
叶一竹深看了眼她身上皱巴巴的六中校服,沉默着没有接话。
这个学期开学,任心正式退学。理由不过是没钱念书,也不稀罕把钱浪费在无用的事情上。
“还没扔呢?”她隐去情绪里的那份落寞。
“好歹用钱买的呢,平时在家当睡衣也挺好。”
叶一竹冷笑一声,“还在家里穿?不嫌扎眼啊……”
任心推她一把,怒斥:“去你妈的!”
细碎的笑声散落在灯光下,叶一竹忽然问她:“干嘛来了?”
再次在明亮的教室、昏暗的塑胶跑道上见到任心,叶一竹恍惚她们都还只是十四岁的少女。
不知多情,只懂怎么张扬自己的叛逆。
“看你,能干嘛!”任心的声音明显低落下来,说得漫不经心,却又有几分让人信服的真诚。
叶一竹没有理她,踮起脚尖伸手去够低垂下来的树枝。
任心跟着伸手,她原本就比叶一竹矮半个头,正要跳起来触碰到树叶时,树枝猛地回弹,让她抓了个空。
“他妈的,你耍我呢!”她忿忿拍拍手,掩盖尴尬。
叶一竹轻笑一声,威胁她:“说不说实话?”
“这就是实话,爱信不信!”她哼口气,扭头走向外道。
少女的娇嗔和任性在她身上被演绎得淋漓尽致,叶一竹静静看了会儿,突然更加释怀了。
“他去广州了,我跟那些人也不对付,你和秦铭都不在,没劲透了。”
“你怎么不跟他走?”
任心把手插进口袋,风吹起她披在肩上的头发,露出耳边两缕明亮的蓝色。
“我为什么要跟去?他是去打工的,又不是去玩儿的。”
叶一竹注视她半晌,又说:“那边机会多,你也可以去找份工。”
安静片刻,任心微微一笑,摇了摇头,伸手捂住脸,使劲搓了搓。
“我没他这么肆意妄为,想干嘛就去干嘛。我离不开这座城市,也不想去开启一段新的生活。说我贪生也好,怕死也罢。”
叶一竹咽了口唾沫,嗓子仿佛被异物堵住,酸疼阵阵刺激着她的经。
“你知道我一直在写故事,可没人看啊。”
任心辍学到现在,没去找工作,也没干别的事,除了和吕家群在一起的时间,她都在写小说。
“慢慢来。”
任心自嘲一声:“我也不指望能靠它吃饭。像我这种高中都没毕业,又没什么经历的人,能写出什么东西。”
“你还没什么经历?把这几年的太妹生活写出来不就行了……”叶一竹似笑非笑。
任心盯着她那张完美的侧脸看了一会儿,说:“也不是不行,把我们初中发生的那些事儿写进去怎么样?”
“我们什么事儿?”
四目相对,她们把目光交给彼此,一个明知故问,一个知道对方在明知故问。
“在外人看来,比伤感文学还狗血的事。”
叶一竹不动声色,幽深的瞳孔里倒影出两个小小的影子,任心看到它们被波涛暗涌包围。
“任心,是不是非得等我找到男人,你才能把这件事彻底忘了。”
对面的人轻笑应承:“好啊,你找啊。”
叶一竹偏过头,留下一个深沉的背影。
确定她不是生气任心才放心往下说:“上次在二楼后座加你微信的那个,怎么样了?”
“出门就拉黑了。”仿佛在说事不关己的话,叶一竹仰头转了转僵硬的脖子,将目光投向微微发亮的深沉夜幕。
“你觉得我真能忘了这事?你又能当作什么都没发生过?”
叶一竹停住脚步,有些愠怒:“你他妈到底想说什么?”
“对不起。”
沙哑的嗓音在风中摇摇欲坠,叶一竹险些以为自己听错了。
热流涌上眼眶,她好笑:“任心,你能再装一点吗……”
这是她常开的玩笑,任心从来没当真过。
“一竹,世界上没有人比你更了解我了。”
“你真的觉得,当年如果我没有半点主动,吕家群会越过你、靳岑,看到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