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笑了,眼中却涌起一股刺激的温热,她伸手将他抱得更紧,像是以此抓住什么珍贵的东西。
“我信。”
或许,她这个人就是这么没有原则,明明前不久还在介怀他和酒吧偶遇的女孩出去过夜,还在篮球场给了他一巴掌,在老师办公室极力撇清与他的关系。
现在却因为——他原本可以置身事外,却以这样决绝的方式一意孤行,和她共沉沦于同一条湍流中,她就彻底沦陷。
第一次产生了要在爱情这条不归路上疯狂一次的念头,哪怕会粉身碎骨。
当下,她感受到他的心,也十分清楚自己无法自拔的情动。
“我现在也是背着大过处分的人。”他竟得意炫耀起来,仿佛拥有了一件难得的宝物。
她还是无法顺从他的淡然和随性,不愿再说这个话题。现在上面的处分还没下来,也没有正式通报,可大势已定,他们都清楚他将要面临什么。
缠绵之后,教学楼大片的灯都已熄灭,夜幕很低,星光灿烂,和身边令她怦然心动的少年牵手,真正旁若无人地迎着徐徐晚风漫步。未来会如何,谁又在意呢。
*
高考之后,整个校园显得有些萧条,又是在补课期间,各方面的管制松懈许多。作为准高三的高二年级又陷入备战全区统考的紧张中,老师和学校似乎都没有精力去管别的事。
顾盛廷被约谈过三五次,但因为取消了升旗仪式,正式处分的文件始终没有下来。
六月底,高考成绩出炉,能引起大家关注的只有两类人——超常发挥的,发挥失常的。
成博宇落榜的消息不胫而走,很快就成为一中各处都在谈论的八卦。而关于他传闻的版本更是层出不穷。他的高考成绩,不能仅仅用发挥失常来形容。一个三年从未下过六百八的清北种子选手,却只考了刚过二本线的分数。听说他的班主任得知后,直接气进了医院。
而有关于他发挥失常原因,其中传得最凶的一个版本是他和秦倩在高考前一晚在校门口大吵了一架。
有人更是出面证实那晚确有此事发生——成博宇偶遇秦倩和她现任男友在街上亲亲我我,便冲上去和两人发生了冲突。
最后,一排电动车都被成博宇踢倒,秦倩却冷面离开,昔日令人惊羡的情侣不欢而散。
可还是有人觉得这种事发生在成博宇身上太过离谱,但又实在找不出其他蛛丝马迹作为他高考落榜的理由。
填报志愿那段时间,宁雪几乎天天盯着手机,从她在高三的各种关系网获取有关成博宇的消息。
虽然从成博宇出事以来,宁雪除了拉着叶一竹到厕所放声痛哭过一次后就对此事只字不提,可看到她每天都红肿的杏眼,叶一竹就知道这段时间,她过得有多煎熬。
旁人看这段事,就像看个笑话。惋惜、嘲笑都是一时的。他们会慢慢失去兴趣,甚至在多年后回想起来,还要回忆许久,才能用感慨、遗憾的语气慢悠悠地说:噢,当年我们学校有个学霸,因为前女友把自己的人生都毁了。
只有真正在意的人,会穿透现在铺天盖地的闲言碎语看到他晦暗不明的未来。
他本来应该满载荣光,接受山呼海啸的鲜花和掌声走向人生另一个高度的换乘台。可现在什么都没有了,冷冰冰的分数,一所比一所门槛更高的院校,都无情横亘在成博宇的脚下。
不知道成博宇会不会在深夜无人的时候后悔自己愚蠢可笑的行径。
再过几天,成博宇决定复读一年的消息又令整个校园炸开锅。
叶一竹都忍不住问顾盛廷:“成博宇现在到底是什么状态。”
顾盛廷把手里的球扔给队友,在她身边坐下,接过她手里的水猛灌了几口,口气警慎:“不太好,前两天刚和章矩他们见过一次面,听他们说成博宇的妈妈心脏病直接进了重症病房,他自己那段时间也是又酗酒又抽烟,差点搞到胃出血。”
叶一竹听得眉心猛跳。
更何况,大家都知道,他是单亲家庭,父亲在他刚考上一中的时候就去世了,这三年一直是靠他母亲打工来支持学费。
两个人间一时沉默,坐在台阶上俯瞰晚自习时间里安静的校园,几个人投篮的声响显得格格不入。
好像还是昨天,漫天绚烂晚霞,人声鼎沸的球场上,他们都还是受尽人群追捧,意气风发的少年。
狂放不羁,冲动易怒,一言不合就可以抡起拳头。
可如今,拳头落到了自己的命运上。
“章矩呢?”
叶一竹想转移注意力,随口一问。
“勉强上了大专线,他自己不想念,可他爸妈说绑也要把他绑去广州。”
叶一竹不禁跟着笑了笑,驱散了些心头的阴霾。
他忽然扭头看她,若有所思,“叶一竹,你以后想去哪里呀。”
“怎么,你要追我的屁股尾巴啊。”她托腮,作一个得意的可爱表情,冲他不怀好意地笑。
他嗤之以鼻,“嘁,得了吧,我成绩可比你好,到时候指不定是谁哭着追谁的屁股尾巴。”
叶一竹没有反驳,静静注视他着汗如雨下英俊透红的侧脸。
“你不要做第二个成博宇就好。不然,我永远都看不起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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