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长的风声过后,叶一竹有些如释重负,可原本灵动的眼睛变得有些空洞。
他抓住她欲滑落下来的手,呼吸变得急促,贴近她的唇,呢喃低语:“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反正,我现在想这么做,也敢这么做。”
胸口那颗东西剧烈碰撞着坚硬的肋骨,挤压着她快要喘不上气,一双小耳朵鲜红欲滴。
他牵起她的手,常年冰冷的掌心滚烫得吓人,她这样的反应驱散了顾盛廷熊熊燃起的大半情欲。
“我住的地方没人,还有一路的时间,可以给你反悔。”
……
现在只要一听到他的声音,叶一竹就感觉自己快要背过气去了,可又不想在他面前露怯,只得故作镇定,朝他伸手,“让我看看。”
他刚从药店出来。
顾盛廷用古怪的眼盯着她看,“叶一竹,我真没见过像你这样没羞没臊的女生。”
她欲言又止,冷冷威胁他:“有种你就送我回宿舍。”
他一手温顺地抚平她被风吹乱的头发,“我有没有种,等会你就知道了。”
叶一竹只觉得双腿都是飘在水面上的,耳边嗡嗡作响,就连眼前的街景都变得模糊。路边有慢悠悠驶过的巡警车,车顶红闪闪的灯让她整个背脊都在冒冷汗。
“顾盛廷,我怎么觉得我自己在犯罪啊。”
连她的声音都变得虚无缥缈起来。
顾盛廷想:今晚叶一竹又冲动又怂怯的样子,够他回味半生了。
一路上,两人没少说话,可就像真的约定好一样,等叶一竹缓过来,自己已经踏进了他的出租屋。
这还是她第一次进到男生住的地方,格局比她们那儿大,一人一间房,除了一些日常家具,角落里摆满了球鞋、篮球、吉他。不大不小的空间,一眼望去倒比她们那里还整洁。
她探了个头看他的房间,欲进不进的矜持样子,让身后靠在墙上的顾盛廷险些憋出内伤。
可就这样静静注视着她娇俏可爱的背影,他倒突然觉得口袋里那盒冈本今晚用不用得上都无足轻重了。
“我……”她一转身就撞到他怀里。安静的夜晚,万籁俱寂,分不清是谁的心跳更猛烈。
他没有说话,垂眸一眨不眨凝视她。她从来也不会回避他炽热的目光,同样毫无保留地与他四目相对。
他口腔里的酒精味混着薄荷糖的清香,呼吸醇朗,轻轻吹拂她的耳根。
“想说什么?”
一开始在街头被鬼迷了心窍似的欲情故纵,此时此刻叶一竹反倒平静下来。
从她问他“敢不敢”那刻起,或许在她心里就已经深切认定:这辈子唯一一次偷尝禁果的冒险,只留给他。
已经和他经历过这么多疯狂,这又算得了什么?她一颗冲动热血的心,只知道此刻的自己正无法自拔地对他着迷。
顾盛廷哪里知道她百转千回的心思,只感觉到触碰自己脸颊的双唇在隐隐颤抖,又变回第一次接吻那般拙劣。
他突然于心不忍,觉得今晚也许并不是最好的时机。
虽然他想要她想得要发狂了。
“不是说想喝豆浆吗?”
流连在他唇上的动作一顿,叶一竹有些茫然地半睁开眼,有些挫败和尴尬。可他的依恋他的温柔,又并不像在拒绝她以为他们已经默默达成一致的协议。
“你不想?”
她像是真的受到了打击。这副楚楚可怜的模样,比在路边时对他的诱惑还要致命。
“叶一竹,今天我们做了,以后所有的事情也许就会变得不一样。像你说的那样,也许我们是在犯罪。”
叶一竹听得发愣,他低哑有些涩感的嗓音直击内心最隐秘的角落。
这一次,换做是她的失和迟疑,让他有些失落。
十七岁的少男少女,爱的热烈、爱得毫无保留,可在禁忌线上漂浮,彼此都变得小心翼翼。试探、顾虑、退怯、迟疑,因为在乎,因为喜欢,让他们都变得不像自己。
她想说她不管,她不怕;他想说他爱她,他想要。
昏暗灯光中,顾盛廷的肌肤上浸满了温热的水渍。
他有些错愕,冷傲如她,竟会这样哭出来。
“我真的害怕,顾盛廷,你抱紧我好不好……”
再次在摩登时代碰见李宇,承受他明枪暗箭的威胁呵斥,彻底撕开了一直以来她的心理防线。
她从来就不是什么没心没肺、心冷如石的人。
所以注定,她和吕家群他们不是一路人。
杀戮、打群架、进警局、进校长办公室、被全校点名、背处分甚至面临毕不了业……所有的一切已经让她的经变得脆弱敏感。一年来发生的种种,都与她最初渴望的自由背道而驰。
眼睁睁看着身边曾经最亲密的人发生剧变,她也在无形中被牵扯进去,可她什么都不能做,还要装作若无其事去面对别人异样的目光。
在这场荒唐又糊涂的青春里,她好像只剩下一个他可以紧紧依偎。
此刻的顾盛廷也卸掉浑身利刺,温柔地唤她的名字。他真是不知道怎么哄这样柔软的她,只能一遍遍重复:“有我在,不怕。”
她突然嘶吼起来,捶打他的胸口,“你真是混蛋,为什么要和我一起下地狱!我要是不喜欢你,想甩了你,都会觉得良心不安……”
他陪她受大过处分这件事,终成了她最大的遗憾和芥蒂。
顾盛廷笑着去寻她哭花了的脸,“原来是存了这样的心思啊,不过我警告你,叶一竹,只有我能甩你,听见没。”
她哭得快要断气,死死黏在他身上,突然长长一声抽噎:“你到底还是不是处男?”
以前她总听男生开黄腔,对用下半身思考的男人存在固有印象。她觉得,没有哪个血气方刚的少年竟然可以忍住她的投怀送抱。
“你直接问我是不是阳痿还来的快些!”他气得脸色发青,咬牙切齿掐了一把她腰间的软肉。
她吃痛叫了一声,笑出爆裂声,还残留泪水的眼睛深切注视他。
“错过这次,下次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呢。”她歪着头,故意拖长语调:“说不定到时我们就分手了,你这辈子都会后悔,哎呀,我当初怎么就没占上叶一竹的便宜呢。这个女的这么嚣张,这么不把我放在眼里,以前每次见我都跟吃了半斤火药一样,我应该把握好机会在床上好好教训她一下才是……”
顾盛廷耐着性子静静看她声情并茂地自导自演。
等她说完了、说过瘾了,他才低头堵住了她清凉柔软的唇。她闭上眼睛顺从松开齿关,晕头转向地与他厮磨不过。
顾盛廷只觉得有些累,可心里最柔软的地方,却被她一颦一笑占得满满的。
她到底知不知道她有多撩人,他需要多大的忍耐才能放她这一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