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间那身金黄色的绸缎不断扭曲起来,直至胸口处落下一滩血渍,所有人在一瞬间噤下,鸦雀无声。
“陛...陛下!”大监浑身颤抖着跪下,双手滞在身侧止不住痉挛。
“太医呢!”全场冷静的,唯贺景珩一人,他这一声吼,才将所有人从震惊慌乱中拉回,这才有人冲出殿外去寻。
“都...都退下...”
听见皇帝用尽气数嘶吼出这一句,轻声却有力。
下人们怔愣片刻后成群退去,贺景珩还留在原地。
“珩儿也回吧。”
“父皇,太医马上就...”
“退下!咳咳...”
贺景珩的话音止在半空,咽了回去,低头失落道:“父皇保重,儿臣先告退了。”
皇帝无力地瘫倒在靠背上,闭上了眼。
周围恢复寂静,可他脑中的喧嚣从未停歇,从儿时被见风使舵的下人欺辱,到寒酸无人在意的弱冠之礼,到娶妻生子同甘共苦燃起希望,再到步步为营争得帝位独霸天下些许年,如今,这历经过千风万雨的人生竟要走到头了。
走之前,他只想再见一面自己的发妻,想说出这辈子怀揣在心却从未出口的对不起。
他以为她早已原谅,以为他对她的好能弥补那个心结,可他也知道自己从来都在自欺欺人。
落魄时许诺的一生一世,到风光时不断充实的三宫六院,温郁从不说怨,只是将这些怨一点点累积,累积到了现在。
她一辈子都在为夫为社稷,为天下女人做榜样,可从没人问过她愿不愿,又怨不怨。
贺知朝都明白,但他不点破,他对她的爱自私,他给她尊荣,要她贤淑,他安于现状。
甚至在临终之时,脑海中都未曾回想起他们早夭的长子,那份让温郁一夜变得懂事知礼的撕心裂肺之痛。
从那日起,她不再争不再闹,成为了理想中垂范的当家主母。
他终究是欠她的,几辈子也偿还不了。
贺景珩出了内殿,脸上的失落一挥而散。让他退下,他却待在外厅没有离去。
久之,他听见里边传来的吼声:
“大监!朕要...朕要见...皇后...皇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