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景珩终于开口。
似是如释重负,喊得大监大松了一口气。
“诶,奴才在。”
“收到信了吗?”
大监思索了一下,妻儿已在睦洲安顿好给他来了信,忙答道:“收到了收到了,奴才叩谢主子隆恩。”
“这些年,一家人很少团聚吧。”
“能进宫照顾主子,自是小的福气。”他弓着腰,以掩藏面上一眼便能识破的局促不安。
贺景珩食指轻点着脸颊,“那你是想和家人隐居睦洲,还是继续为本王助力?”
大监愣住,小心翼翼地抬眼迎上他的目光。
“呃...这...”
“你大可放心选,若是想隐居,本王定会护你安全和富贵。”
此刻他的眼可一点也不给人安全感。
但既然他如此说了,大监当即叩地道:“谢殿下成全...哦不,谢陛下成全!小的实在思念妻子,往日路苦,只愿与之相伴余生。”
一大通说完,才后知后觉地胆战心惊,等着贺景珩的反应。
后者竟满意地笑了笑,眼中并无异样。
“好,愿大监同妻子和睦美满,琴瑟和鸣。”
“谢主隆恩!谢主隆恩!”
充满假意的人生,至少在这一刻,贺景珩是真心的。大监的妻子是他年少时的恋人,也是此生挚爱,只是一个做了宦官,一个嫁作人妇。
再见面,她丧夫,孤儿寡母来投奔他,他便也将孩子视若己出。
贺景珩曾只试探性地以此为要挟,谁料还真要挟成了。任谁也要感叹一句情深至此,甚何有哉。
能与所爱相伴一生,又怎么不算他的毕生期望呢。
自那日永盛殿大闹一场,皇后为他所动容之际,却被他反将一军,以审讯为名禁足钟灵宫。
而又以众人为证,取了祈年殿的遗诏来,他贺景珩,便是名正言顺的天下之主了。
只是念及先帝,待服孝叁月后再议登基事宜。
既赚足了名声,又保住了名节。
“要说起来,大监才是本王的大恩人呢。”
贺景珩微微眯起眼对他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