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尧盯着距自己不过几寸的睫羽,看得有些模糊,眼睛生累,却不愿移开目光。
他的喉头滚动了一下,缓缓将视线挪至她的唇上,看得出。
当时的阿尧只思索了瞬息,就答应同白止踏上这艰险寻亲之路。他太想要一个亲人,不止是马姥姥那样护自己周全,却终究自贱为下人的亲人。他想要血脉相连的亲人。
他只有姑姑,不似顺子母亲那般严苛,不似巧巧祖父那般顽固,而是他的姑姑。
一个愿意理解他、教育他、宠溺他又不会严加管教的美丽女人。
所以他当即就幻想着长安,幻想着他的家。
虽不似所想那般自由,他却从不后悔自己脑子一热的想法。他只想生生世世和这个人在一起。
心中如此念着,他的嘴角不由去寻脸颊。
忽闻一阵脚步声由远及近,还不给他反应的时间,那步子实在太急,只在他心跳加速的片刻之间就毫不留情踹开了他的屋门。
“哐当”一声巨响,心也紧张得跳出了体内,阿尧猛一颤抖,看向出现在门口的高大黑影,在连廊的夜色衬托下,那身影仿佛还冒着火气,就像一只蓄满法力的怪兽,他愣愣睁着眼,被吓到恍惚。
白榆自然被吵醒了,思绪还没从梦中回来,才刚不情愿地掀开眼皮,又被毫无防备掀了被子。
“啊!”一阵凉窜来,她缩成一团,彻底醒了,防备地看向后方。
不用细看也知是谁。
“你做甚?”她坐起身责备地瞪他。
贺景珩一言不发,望向被挡在后面的男孩,面色隐忍到极点,直接上手去将白榆捉起来。
“你干嘛!”她尖叫着躲开,将阿尧护起来。
后者表现得害怕极了,往他怀里钻,声音颤抖,“姑姑...”
贺景珩讥笑一声,再掩不住眼中的凶光,“跟我回去。”
“阿...阿尧他害怕...”白榆更加怪他不懂人情,将男孩抱得更紧。
有人如此保护着,臂中那个与她只隔两层单衣的孩童,看向贺景珩的眼突然变了。
以一种有恃无恐的姿态,蔑视着床前愤怒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