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能感受到,时至此刻,白术竟是真的同被“恩赐”的这门亲事和解了。
除了府中多出一批人,他决心,生活并不会有任何改变,以此无形抗争。而他最为期待的,便是接亲驶驾以紫宸宫为始。他能看见一身华贵的她立于门口迎接自己。
可释怀的源头本应是他爱上那裴小姐,或是自省应尽到丈夫的责任与之相敬如宾,却终究是以这种错误的方式告终。
“我希望你能好好待她。”她认真答道,“若让妻子受委屈,我就不再见你了。”
她脑中想起的,是吴若宜的脸。
白术也正了色,叹了口气道:“我不会亏待她,但别的,我给不了。”
她没再争辩无用之物。
“白术,新婚快乐。”
白术还是悄悄地,在与贺景珩扮演着兄友弟恭的戏码时看向了她。
相视的霎那,白榆这才从昨日午后的暖阳中回过,又回到了东方泛白的凉意里。
“莫要误了吉时,咱们进殿行礼罢。”贺景珩伸手示意。
“是。”
紫宸宫正殿一夜之间被布置成了礼堂模样,虽是红绸漫天富丽堂皇,却又阴冷而陌生。
礼官祝祷下,贺景珩和白榆同坐主座,看着白术居于下位拜别,亲手将代表自己心意的贺礼交至他手。
在轮到自己时,阿尧瞬间清醒了,心中一遍遍回放着礼官交代自己的模样,迈着小步将茶水端到了新郎手上。
白术撇盖,将喜茶一饮而尽。
“吉时已到——”
门外锣鼓声起,他最后一次望向她。
白榆不知怎的湿了眼眶,为了不让眼泪在此刻煞风景,扯起僵硬的嘴角朝他笑。
她到底是白榆,还是柳承训的姐姐,连她自己也不知道。
“姐姐,我走了。”
她笑着点头。
白术从喜垫上起身转向门口的那一刹,泪珠断线,滚落在华袍的织金之上,闪耀出刺眼的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