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谢。”周羡安小心抬眸,终于在这一刻,堵在心中七年的巨石被粉碎,在贺季旸自含慈悲的目光里,他郁郁终日的眉心松开。
“周怀,你我之间,不说这个。”
是贺季旸成全了他。
十几年前战功赫赫,为了安稳而来到长安的他而今无处可去,无家可归,人生更是黯淡无光。
那便回到他的北疆去,回到他最熟悉的地方,回到他无数兄弟曾经抛头颅洒热血的疆土。
回到他曾满怀念想和希望,期盼着能和心上人相见的光明中。
“镇北侯,一路平安。”贺季旸重重拍在他肩上的铁甲,丝毫不在乎掌心袭来的痛意。
他不再是承恩侯,不再是元安侯,更不是荒靡落魄的虚空侯,他是镇北侯,是真正承接其父衣钵,可独当一面的大人物。
周羡安眼波颤动,再也忍不下心中的悔意,上前一步抱住了他。
“季旸兄”
“你我都是犟种,好在还有今日。”
周羡安躯体微微颤抖,咬唇逼回马上要溢出的泪。
“周怀,是我对不起你。”
“不。”
“我知你在长安城内无需我照拂,我本是自身也难保。”
“我都知道。”
“今日起,我可就更无法关照了。你千万要平安。”
“你在皇宫也要好好的。”
贺季旸闭了闭眼,强笑着推开他。他自有他的天地,自己,却只有一角宫墙了。
“去吧,周怀。”
周羡安点点头,眼眶早已红得滴血,犹豫地后退几步,翻身上马。
“后会有期!”他挥手,背影再一次飞远。
贺季旸的视线紧紧盯着人马,不见面相,却见采飞扬,泪水也终于从他坚忍的眼角坠下,他对着行军喃喃道:
“后会有期,我们。”
我们,还有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