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母现时满脸写着嫌弃,她忿忿指向这个醉醺醺的男人,问罗生生他来做什么。
可还不等罗生生回话,宋远哲就抢先一步答道:
“特侬囡嗯困觉!”
宋远哲是北方人,上海话是跑多了罗家学来的,日常的听说都没什么问题,对骂的时候最是顺口。
“刚度兮兮阁,姆妈侬嫑听伊瞎讲。”
谁要和他睡觉了!
“撒宁瞎讲了,我今天就是来和你睡的,怎么了?”
还理直气壮的……真是要了命了。
罗生生甩开手,白了他一眼,原本想把他推下楼,但这人腿脚不好,万一跌跤,别另一条腿也摔个残废。
她不得法,最终还是把宋远哲往自己房里推了一把。
“囡囡……”
“姆妈你别担心,我哄他睡了,就过来和你睡,不会让他占便宜的。”
蔺安娴知道自己女儿心软的个性,也就是因为这软糯的性子,所以老被宋远哲给吃得死死的,所谓人善被人欺,大概就是这个道理。
她很笃定,自己是不想让自己女儿再吃亏的。
但不知为何,在欲伸手扯宋远哲的瞬间,罗母脑里突然闪现白天傍晚,罗生生说起赵程东的样子。
程英家这孩子现在在做什么,她大概也有了解。光看小时候品性,阿东绝对是个好孩子,聪明正直又踏实,不像宋远哲这样,成天油嘴滑舌地不做正事。
但赵德隆和程英的死,真要追溯起来,罗家也算有份“功劳”,说仇人,可能都不为过。
她不知道自家囡囡现在是单相思还是真谈了,听白天话里的意思,应该是有些进展的。蔺安娴想不明白那孩子到底是怀了什么心思接近罗生生,但凭她的了解,单纯的欢喜,绝对不可能。
如果女儿真选了个带着恨意,心思难测的,倒还不如就和宋远哲这个小赤佬凑合谈着……至少从小看到现在,混吝也好,花心也罢,罗生生心里也有底,不至于伤得太深。
但换了阿东,那可就难说了。
也就是当下这股子犹豫的瞬间,对过房门已经关上。
蔺安娴叹口气,如果可以,她两个都不要,但奈何女儿放不下,她再不满意,也不好强求。
宋远哲不是第一次在罗生生房里过夜,进门以后熟门熟路就找到床位躺下。
“热死了!生生!过来帮我脱衣服。”
醉了还要使唤人,真当自己到哪儿都是少爷!
罗生生没搭理他,她照顾自己都吃力,哪有力气伺候他?
“生生,我难受。”
“你那难受都是自找的,和我说没用!”
“唔……你不爱我了。”
看来喝得真不少,这种词都能蹦。
他嘟囔一声后,把脚上的乐福鞋踢飞,翻过身直接趴她枕上,深吸一气,将女孩发端的香味尽收鼻内。
罗生生厌气地瞟了他一眼,而后稍打开些门缝看向外面,发现她妈妈此时已回自己房间,居然没跟进来帮她收拾,想想多少还是有点怪异的。
“生生,过来!”
“别叫我了,和叫魂一样!”
她现在很烦他,飞机上的事,说不失望……很难。
做得粗暴就算了,居然给她灌药还内射,和她都玩这些,平时指不定乱成什么样?
要不是今天醒得晚了,她真想拉着宋远哲出去做个筛检,看看别有什么性病过她身上。好巧不巧,今晚正好他自己送上门来,罗生生就想着顺道把明天的事情一道给安排了算了。
体检,对,一定要去体检!
她记仇地很,宋远哲这样对她,那是肯定要付出点代价的,她知道他大概率没问题,但羞辱还是照样要给,不然这人永远都不会意识到自己的错处。
“老婆,过来陪我睡觉。”
在她思考报复的间隙,这个少爷不知又在做着什么黄粱美梦,居然恬不知耻地拍了拍身侧床位,喊她过去陪睡。
“说过不是你老婆,怎么嘴就这么欠呢!”
“呵呵”
他偏头换了个方向,傻笑一记,随后便打起了酒酣,应该是睡去了。
罗生生静等了片刻,确认没有问题后,才终于蹑手蹑脚靠近他那侧的床头柜,作势要取上面自己的手机。
谁知拿到后刚要回身,手腕就被抓了个正着。
宋远哲此时闭眼躺着,面容祥和,手指紧了紧力度,缓慢沉声道:
“生生,对不起,我错了。”
声音听着……清醒地很!
罗生生吓得赶紧抽手后退了两步,她听后不敢逗留,攥紧手机便逃也似地走出了房门,而后“砰”地关上,没有丝毫留恋。
背脊贴着门板,这个女孩现在控制不住自己呼吸和心跳的杂乱节奏,翻来覆去只有两个字不断在脑海盘旋。
“坏人!”
骂的是宋远哲。
坏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