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他话语落定的瞬间,烘干机运转结束,发出声轻快的长音,就像个闹铃,骤然把人从虚幻中叫醒,回归到现实的处境。
他们初始都有刹那晃,默契作祟下,一同转脸看向了阳台,视线双双定格,长久都没再发出言语。
“我衣服干了。”
罗生生语气平淡道。
“嗯。”
“那……就这样吧,也没什么好多说的了。我打个车进来,你也不要去劳烦卞师傅。这种情况,除非找个贴身保镖跟着,不然逃得了这次,也逃不过下次,倒还不如直面来得痛快。”
“你有需要,保镖我可以给你安排。”
“这服务太破费了。”女孩勉强笑了笑:“我最近手头有点紧,雇不起的,还是算了吧。”
“哦,手头紧的话,那我的服务,你又准备怎么结算?难不成是想逃账?呵……”
罗生生抿嘴,偏头回避掉他突来的视线,低声碎语:“别担心,会给的。”
“会给什么?”
程念樟不依不挠。
“说了会给,就是会给,你别多问。”
说完这句,这姑娘用力拧住鼻头,下压掉了将将上泛起来的泪酸。当她正准备撑桌起身的当口,却被男人给扯住手腕,叫停了动作:“生生,再聊两句,不要这么剑拔弩张的,就简单和我再说点近况……好吗?”
他的语气里,似冥冥藏有哀求,教罗生生不忍拒绝。
“我都挺好的。”她顿了顿:“你呢?这半年……过得一切都还顺心吗?”
“托你的福,大多是顺意的。”
“所以你看,我选的这条路,还是不错的,对吧?”
罗生生歪头,眼里蓄着泪,却还是故作轻快地,与他展露了个面带得意的笑容。
这次换程念樟不忍。
他转脸对在别处,不敢与她回视,吞咽几下过后,方才略带鼻音地开口:“年中那段时间,徐瑞恩不知为何突然和我断了联系。是因为你们不放心我请的人,撤换掉了律师?还是说……澳洲那边,出了点什么不为人知的变故?”
“没换律师。”罗生生摇头:“徐律很负责,案子进展也挺顺利,目前在走一审程序,胜诉问题不大。我五月回去时,其实没讲太多关于你的事情,但很怪,我姆妈还有嬢嬢,居然也反常地没提起过你,都是副避而不谈的腔调……所以估计徐律那头,多半是她俩做出的要求,毕竟有些因果,就算我可以释然,也不代表她们就能接受,你说对吧?”
女孩渐行渐弱的尾音消逝后,室内再度无声。
程念樟拿起水杯,仿若饮酒,咕咚咕咚地,将温水下灌入喉。罗生生循着动静,情复杂地看了他眼,微叹出口气后,又继续接道:“你问我家里有没有变故……虽然我知道,你问话的初衷不一定是为这事,但我觉得还是很有必要,来把这个消息告知给你听的。”
“什么消息?”
“我爸他……去世了。”女孩撇脸,极力克制住自己猝起的哭意:“五月六号早上走的。那天我妈照常去医院看他,走进病房时,人已经是硬梆梆的状态,没有生命体征……”
“他是你的仇人,关于这件事,我觉得不应该瞒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