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存着,没花,准备留到以后,请律师去告他。”
“哦,原来这样啊。那你不早说?亏我还傻傻想着帮他替你还债,搞得累死累活,两头都落不着好。”
“我寻思平时我也没烦过你吧?钱也是你自己说要给的,讲什么累死累活,搞得我多黏人一样,哼!”
“要真没想法,后来我找木馨问店面的事,你当时明明已经辞了男模的工作,为什么闻到风声,还非要跟过来叙旧?小屁孩的伎俩,我就看破不说破而已,毕竟比你大了七岁,这点眼力……姐姐还是有的。”
一听被揭开了老底,男孩便没再接话。
他们其后就这样前后无言着散步,在车流和夜色的围裹下,一路走到了长运堤的出口。
“好了,姐姐就送你到这里。我看时间不早,今天打车走吧。”罗生生站定,就像个送孩子上学的家长,替他扯平了些T恤的皱痕,顺带捋顺他碎乱的额发,拍肩道:“骑车回去的话,估计会赶不上安大宿舍的门禁。现在这个工作,下班太晚,对你个学生来说,实际有点鸡肋。之后等Mels新店开业,我让她给你安排个楼下餐厅的兼职,她不光为人比我大方,跟着在旁,也能供你谙熟不少人情世故方面的道理,当作是社会经验上的成长——”
“我平时下班没这么晚,今天是故意拖到这个点的。因为压根没想回去,以为过了门禁,就能有理由和你出去开房。你这个人,要真有刚才说得那么通透,难道会看不出来吗?”
“啊?”
“啊什么啊?嘁……装得跟个多厉害的成功人士似的,尽讲些故作高深的蠢话。我看你自己日子过得,不也还一塌糊涂着呢嘛?被男人骗了炮,居然先搁那儿担心他会不会被抓包,简直无语我全家。我看你呢,与其有闲心管我死活,倒不如多反思反思自己,恋爱脑可是女人的恶症,早点治疗,早点康复才是上策。我的好姐姐,你说我说的对吗?”
佯装潇洒地骂完一通,这孩子也不等对方接茬,直接掏出手机,扫开辆共享单车的二维码,跨腿上座,蹬着踏板“咻咻咻”地骑出老远,头也不回。
“尹良辰!你懂个屁!”
男孩听她背后叫骂,只挥了挥手算作再见,不多远,遇着路口,便车行右转,彻底从她视线消失。
“臭小子!”
罗生生跺脚,懊恼骂仗还没打赢,对手竟先跑没了踪影,就像拳头捏紧只能揍向空气,真是越想越让人觉得憋屈。
待静站着,消化了片刻情绪,她呼出口长气,着手准备叫车,却不料才刚低头,身后就又亮起了一阵闪烁的白光——
“上车吧,我来送你回酒店。”
卞志恒摇下车窗,目视前方也不转脸看她,随手抛却掉残烟,无谓地吩咐着,语气饱含轻蔑。
“不用,我不太想他摸到我住址,你直接下班就行,后面也别再跟了……怪烦人的。”
“嘁!合着谁爱盯你一样。”男人重新挂挡,教引擎响动:“他是那个Alex吗?我看穿着安大的衣服,应该还是个学生吧?”
“和你无关。”
罗生生说完,似是联想起什么,蓦地停顿,眉头皱紧着又再郑重加补了句:“和程念樟也无关,你别添油加醋地,又在他面前多讲些有的没的。”
闻言,卞志恒冷笑。
“呵。”
笑完也没再与她过多牵扯,下脚踩住油门,将尾灯在快行中拉成两条霓线,扬长离远。
罗生生在回去路上,特意拐了趟药店,待回到住处,已是夜深接近凌晨的时点。
因白天睡到下午才醒,她现在暂时还没生出太多困意。洗完澡,换了身适意的家居服,这姑娘盘腿坐上床尾,左手拿杯温水,右手捏着铝板,犹豫了半天,最后还是咬紧后牙,选择把避孕药收回纸盒,一粒也没往嘴里服送。
“哎……”
就在她这厢泄气的当口,手机震动,亮起来电的微光。
看屏显,是个陌生的固定号码,坐标杭州。
“喂?”
对面没什么声息,接通后,只冥冥传来了火机开盖的“叮”响,不过飘飘渺渺的,她也辨识不太清晰。
“是程念樟吗?”
“……”
听筒无声。
“不说话我就挂掉了哦,晚——”
“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