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以让我进去吗?”
德子理了理额前的刘海,睡了一觉又出了一身冷汗,发型估计一团糟。
她有些不情愿地拉开玻璃门。
少女只到男人胸口,斜斜吹进屋内的雨水被他用身体全部挡住。
尽管如此,湿润而冰冷的空气依旧呼啸着拥入,携着微弱的泥土气息。
轰隆……
白光乍现,德子瑟缩着扑到男人怀里。
男人立在原地,胸腹硬邦邦的,就像一堵墙。
他并没有像以往那般扶住她的肩膀。
“你怎么不打伞,这不是湿透了吗!”
德子惊呼,将他扯进屋里:“你等着,我给你找条毛巾。”
辰巳默默看着在壁橱里翻找的少女。
她穿着一件宽松的长袖卫衣和运动短裤,几缕黑发黏在雪白而脆弱的后颈。
“愣着干嘛。”
少女踮起脚,将毛巾盖在他头上一阵揉搓。
水珠四溅。
德子笑起来:“简直像狗狗一样。我叔叔养了一只狼狗,背毛又短又硬,每次洗完澡都会甩毛,然后……”
辰巳注视着少女因开心而眯起的眼眸。
素颜的样子同平时并无差别,眼下没了那些亮晶晶的闪粉,睫毛眉毛都淡了一些,显出一种素净的可爱。
“为什么不说话?不是来找我道歉的吗?”
“我……”
“算了,你把外套脱了自己擦一下,我去给你倒杯茶。”
男人环顾四周,寻常的和室里摆着十分现代化的床铺和书桌,笔记本电脑和零零散散的书本摆在桌上,壁橱外挂着制服,一只白烛照亮了屋子一角。
被罩枕套都是淡淡的紫色,应该很衬她。
他用毛巾擦拭着滴水的皮衣,再搭在胳膊上。
德子转过身,脸一下子变得通红。
这男人里面穿了一件白色t恤,此时湿透了紧紧贴在身上,胸腹处的沟壑一览无余。
尤其是那饱满的胸肌,将衣料撑得鼓鼓的,两抹褐色若隐若现。
“……!你……茶给你,衣服给我。”
辰巳接过保温杯盖,看着少女将皮衣挂到衣帽架上,连后颈都漫上了一层粉。
“之前在二之桥……抱歉。”他道,“桐敷家和你都刚搬进外场村,表现得太过熟悉有些说不过去,所以干脆装不认识了。”
他在德子的指挥下席地而坐,又道:“况且,我在寺庙后确实发现了传说中的地狱穴,正好提醒一下你们。”
德子坐在软垫上,双手抱胸:“没有别的要说吗?”
“嗯……素颜的德子酱也超级可爱?”
“不是这个!”少女面颊变得通红,“你之前单方面要和我切断关系,现在又来找我,就为了桥上的事?”
辰巳沉默下来。
他思考了一下,沉声道:“其实,我是来劝你回东京的。”
“……哈?”
“你也知道,村里最近死了很多人,我主人家知道后就让我到处打听……这次不是单纯的瘟疫,洋馆的医生是这么说的。”
“所以德子还是赶紧回家吧,学校也放假了,村里对你来说不安全。”
德子美目圆瞪,不可置信似地提高音调:“你、你……”
辰巳顿了顿:“还有,恭喜你交到了男朋友。你和他聊聊,争取一起离开外场村吧。”
德子气得发抖,她一下次冲到男人面前,攥住了对方的衣襟:“你来找我,就为了赶我离开?”
男人没有反驳,他任由她拽着胸前的布料,棱角分明的俊朗脸孔在烛火地映照下显得冷漠而诡谲。
德子的胸口一阵纠颤。她仰着脸,手指越来越用力,几乎是掐捏着胸前那块皮肉。
“男朋友?夏野君确实向我告白了,但我还没有答应!你、你竟敢说这样的话!”她语无伦次,双眸闪着悲愤的光,“我……我一直在等你来找我,我就是个笨蛋!”
“我们一开始就约定好了是炮友关系吧?”
雷声大作,在刺眼的白昼里,那对澄黄的眼眸闪烁着兽物般残忍而冰冷的光芒。
少女秀丽的脸一片惨白:“不对,我又不是傻子,你、你明明对我……!”
“明明连接吻都是禁止的,你还对这段关系抱有期待,不觉得可笑吗?”
那双曾吻过她身体各处的薄唇不断吐露出残酷的字眼。
“你看不出来吗?!我、我对你———!”
男人俯视着她,面无表情。
【明明只是肉体上的关系,你到底在期待什么?】
【姐姐,你就这么缺爱吗?】
轰隆———!
“哈哈、哈哈哈……!”
她咬着牙,拧着双眉,漆黑的瞳仁剧烈收缩,几乎是露出了一个扭曲的笑意。
少女尖锐的笑音掺杂在纷杂的暴雨声里,像一台失控而拼命嗡鸣的机器。
她松开手,缓缓后退。
然后从桌上拿起了某种东西。
那件器物在昏暗的房间里闪烁着尖锐的光芒。
——是一把剪刀。
少女持着那柄锐器,猛地向他扎去!
那出乎意料的动作在他眼里仿佛一帧一帧慢放,辰巳不费吹灰之力就握住了德子的手腕。
男人察觉出不对:“德子,你怎么了?”
少女似乎完全听不到他在说什么,右手用力地维持着刺入的动作,连细白的脖颈上都崩起青筋。
是啊、是啊。
一切都简单的很。
就像那?时?一样。
将目之所及的全部东西都毁掉就好了!
只要深深地刺入,直到血红的液体不断地涌出就好了。
茶发的少年捂着小臂,俊美到如同混血儿的面孔上露出怔然的表情。
母亲的尖叫、父亲走动的脚步声……
全部的记忆拧成一团,在她眼前不断闪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