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对血红的双眸微微眯起,窄长的瞳孔在柔和的月光下闪烁着不定的光芒。
“我会带着您的小说再次造访的,麻烦您届时给我签个名。”
披着一阵朗爽的笑音,少年走下台阶,直至完全溶入阴影中。
...
二人打道回府。
沐浴着月光,德子看向身旁的男人。
他自刚才起,紧簇的眉头就没有展开,右手握着左手手腕上的金属手表,显得心不宁。
“室井主持。”
少女轻声道。
“啊……德子小姐。”
静信匆忙露出微笑:“我准备好了寝室和被褥。没想到错开了,才出来找你。”
少女沉默地看着他。
那双美丽的眼眸披着月色,里面浮动着他看不懂的意味。
嘲讽、悲悯,还是空无一物的淡然呢?
皎洁的月色淋在她身上,穿着不算合身的浴衣,活像个流入凡间的精灵。
男人浅黄色的瞳眸剧烈地摇摆,突然感到一阵难言的紧张。
……紧张?
静信偏过头,鬼使差地道出了自己的秘密:“被那孩子看出来了,我……大学的时候,曾经尝试过自我了断。”
他不去看少女的表情,只是低缓地陈述着事实:“那是大二年终聚餐后,我回到宿舍里,突然感到一阵空虚与忧伤,索性拿起了削铅笔的美工刀。”
“我知道,割腕不会让人致死,但我并不是想要一个结果,而是好死亡的过程。
或许那孩子说的没错,如此浅薄的理由,是对死亡的不尊重吧。”
“戴着这块手表,也是为了掩盖留下的疤痕。”
少女沉默了半晌。
“这没什么可耻的,室井主持……相反,我觉得您相当有勇气。就算在我高考失利,万念俱灰的时候,我都没有动过死亡的念头。”
“佛教中不也说过吗,所谓死亡,只是从一种存在状态过渡到另一种存在状态。您在用自己的方式探询生命的边界,在那一刻,您应当比任何人都更接近生命的本质吧。”
“……也只有经历过这些,您才写出了如此具有重量的文字,能够令人们灵魂震颤的、充满瑰丽幻想的文字。”
“这份痛苦,以及这种转变,都是您故事的一部分,是您给予这个世界的珍贵礼物。”
她的声音逐渐变得朦胧不清,闷闷的、就像隔了一层透明的罩子。
静信的目光落在她白皙而纯洁的脖颈上。
室井家族的家训中,直视是不合礼教的,应当将目光放在鼻尖、或者下巴处。就算短暂地同人对视,也该快速地移开视线。
可他此刻,却不可自抑地目光上移,落入了她的双眸。
叮铃铃。
一片轻脆的风铃声响起,细细密密的,此起彼伏。
寺院的入口处挂着一块祈祷板,那上面除了结缘纸条外系着几只风铃,那是香客们祈求好运和平安的象征。
少女循声望去:“是浅蓝色的风铃,真漂亮。”
静信的目光还停留在原地。
忽地,他急促道:“天色不早了,你早些休息。”
在她疑惑的目光中,静信落荒而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