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川充耳不闻:“撞倒人也不看一下,町里的人就可以胡作非为吗!”
他那条粗壮的手臂一下子抓住了车门。
“德子……!”
静信听到动静,也追了出来。他确认过女孩的安危后立刻安慰起路边的孩子们。
耳边传来一阵变速箱启动的噪音。
大川壮硕的身躯摇被开动的轿车拉得跌落路旁。黑色的轿车抛下众人沿着村道开动,加速离去。
男人从路边的草丛里爬起来,啐骂了两句道:“少住持,有没有看到车号?”
事发突然,没有人一时之间去看车号。
车祸的消息似乎传开了,周围净是议论纷纷的村民。
大川去派出所寻找高见警官,静信则开车将孩子们送到敏夫那里检查。
...
只有一名小孩受了伤。
全身多处擦伤和淤血,除了被车子撞到之外,可能还被撞倒的自行车拖行了一段距离。
敏夫看看墙上的X光照片:“那辆轿车的车速不快,头部没受到撞击。”
众人纷纷松了一口气。
正在此时,大川富雄大声嚷嚷着闯了进来:“不好了,高见警官去世了!”
高见警官是驻村警察,村里发生的大事小事都找他处理。
跟进来的一名实习民警满脸慌张:“高见警官昨天就感冒不舒服……今早没来上班,刚刚打电话去问才知道去世了!”
“是谁做的!”
大川竖起拳头,青筋怒绽,一副要将犯罪者殴打致死的暴戾模样。
此时,又一阵慌乱的脚步声通过诊疗室门口。
一名中年妇女歇斯底里地哭着冲进来,将横躺在病床上的男孩紧紧搂在怀中,身边还站着一个年纪相仿的女子。
敏夫认出来,这两名女子都在国道入口处的加油站里工作。
“撞倒茂树的人就是他吗?!”
妇女突然站了起来,直盯着静信,看得静信狼狈不已。
她大概来得十分匆忙,额头和鼻梁随处可见粒粒汗珠,黑色的短发平贴在苍白的脸庞,看起来甚是鬼气逼人。
民警拦住她:“太太,你弄错了。他只是载令郎前来就诊的而已。”
“你骗人,明明就是他撞的!”
“元子!”同行的女人看不下去了:“你弄错对象了,这位是菩提寺的少住持。你不是信众,所以没见过他,不能因为这样就冤枉好人。”
民警立刻走向元子,将来龙去脉仔细说明了一遍。当表示肇事者可能是外地人的时候,元子发出凄厉的尖叫声望向敏夫,脸上还露出随时可能崩溃的表情。
“茂树、茂树他不要紧吧!”
“不碍事。”敏夫道,“严格说来那辆轿车并没有直接撞到他,只是从自行车上摔下来而已。我替这孩子照了张X光照片,骨头和肌肉都没什么异常。”
元子呆住,又哭了起来。
“我看作妈妈的比孩子更需要接受治疗。”
敏夫向护士律子招了招手,让她将女人请入了隔壁的诊疗室。
同行的女人连忙道歉:“元子家就在国道旁边,偏偏国道又经常出事,所以元子每天都在担心自己的孩子会不会被外地人开车撞倒,久而久之就变得有点钻牛角尖了……真是不好意思,少住持。”
静信嗯了一声。
敏夫道:“受到惊吓的小孩子可能会出现发高烧的状况,这很正常。若还是不放心的话,我可以开些镇定剂让你们带回去。”
女人再次向几人道谢。
“对了,你经营的加油站刚好在村子的入口吧?”
敏夫道:“你有没有看到那辆肇事的黑色轿车?有没有记住车号?”
女人愣了一下,摇摇头:“确实有一辆黑色的车,往沟边町的方向驶去了。”
休息站刚好位于国道与村道交会的十字路口邻近沟边町的空地。
“这人开起车来真的很可怕,一副意识不清的模样。”
她顿了一下:“打方向盘回转的时候,他的头不是整个埋进方向盘里,就是歪歪斜斜的靠在车窗上,真叫人替他捏把冷汗。”
...
几人去了高见警官家里,收集了血液样本,又商讨完了葬礼事宜。
终于忙完了,敏夫和静信、德子一道去商业街的咖啡厅「Creole」吃饭。
“来,意面套餐和烩饭套餐。”
“谢了,长谷川。”
敏夫为女孩摆好餐盘餐具,坐在热气腾腾的食物前,他们总算放松了下来。
“最近怎么样?听说你去兼正家玩了?”
“嗯。”德子往嘴里塞着面条,“非常大的一座城堡,里面豪华得不得了!”
老板长谷川道:“兼正家?就是半夜搬来的那一户吗?”
“半夜……?”女孩愣了下,“啊,那对母子患有一种皮肤病,好像叫……什么红狼疮?白天没办法出门。”
“LSE,系统性红斑狼疮?”敏夫摇了摇头,“病名是拉丁语演化过来的,世纪期间人们相信是由狼咬导致的……现在没有根治方法,很多患者还会出现肺部病变,寿命比一般人短。”
“好可怜。”老板娘凑过来,“想必非常严重吧,不然也不至于半夜溜进来呢。”
“话说回来,这是什么流行吗?”
旁边的一名食客也跟着凑热闹:“月初山入地区三名老人死亡那会儿,他们的家人就一声不吭地半夜搬家了,都没有和邻居打招呼,坐着一辆大卡车,像逃跑一样。”
敏夫皱眉:“这附近有半夜营业的搬家公司吗?”
“怪的搬家,怪的外乡人。”老板叹了一口气,“村子最近真的不太平。”
门边的风铃响起,穿着僧袍的男人走了进来,面色不太好看。
他刚进来就被司机叫走,似乎有寺院的人找来。
静信向大家问了好,低声凑到敏夫耳边。
男人面色一沉。
“德子,你吃完饭和静信回寺院。”
烩饭只吃了一半,急冲冲地,留下一个背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