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聿安静地看着她的睡颜,像从临岐湾回望京以后他再见到她那晚,那么贪婪地看着她。
良久,宋聿把人扶起来拢进怀里,一手穿过她膝窝,安安稳稳地站了起来。
招招的房间他知道,以前他们谈恋爱,他曾经来过。睡在这里太不舒服了,他要抱她到床上去睡。
上楼,开门,宋聿全程都小心翼翼地,生怕把怀里的人吵醒。可事实证明他多虑了,秦招招喝的烂醉,大概这辈子都没有喝的这么醉过,直到他把她放在床上了,她都没有睁开过眼。
宋聿坐在床边,看着看着,他不自觉地弯下腰,轻轻地握住了秦招招的手。
他知道自己有趁人之危的嫌疑,可对象是秦招招,就由不得他做正人君子了。毕竟平时的她,基本不会像现在这样安安静静地任他施为,不冷着脸撵他滚都算好的。
心爱之人脸上泛着喝醉的潮红,呼吸绵软,宋聿忍了又忍,最后还是没忍住,低下了头,想凑近亲她一下。
一下,真的就一下。他在心里默默地保证。
可就在他的唇即将碰到她面颊的前一秒,正闭着眼的秦招招忽然呓语出声:“……你为什么要骗我?”
宋聿动作顿住的同时,心里猛地一揪。
他知道她在说什么。
虽然心里清楚秦招招只是在说梦话,可能根本听不到他解释,但他静默几秒,还是哑着嗓子说道:
“……我没想要骗你,招招,那个时候我是真的喜欢你,才和你在一起的。”
他声音里含着无尽的悔意,仿佛整个人又回到多年前被迫和她分开的那个夏夜,不论他多么痛苦,多么希望时光倒流逆转他们之间发生的一切,都于事无补。
破碎不堪的美好回忆激得宋聿眼眶发酸,他无比轻柔地摸了摸秦招招的头发,未曾料到她又呢喃着开口:
“晏承,你为什么要骗我……”
宋聿一愣,眼泪“啪嗒”一下就落了下来。
他忽然意识到,原来她一直把他当成晏承。
手受伤的是晏承,她想要质问的也是晏承。
她早已忘了年少时和他一起经历的一切,也忘记了他;只剩下他一个人站在原地苦苦挣扎,守着那些回忆画地为牢。
一边把自己困的死死的,一边把过去当成救命稻草一样苟延残喘。
————————————————————————
离开秦家以后,晏承驱车去了他和秦招招第一次发生关系的俱乐部。
自从那天她喝醉了把他上了之后,他就把那间套房包下来了。对他来说那个地方意义特殊,有着他所留恋的回忆。
侍应生依照他的要求送过来几瓶酒以后就离开了,四周很安静,晏承也安安静静地喝。
不是借酒浇愁,而是借酒精让自己快快睡去,不再遭受爱而不得的痛苦,和让他嫉妒到发狂的折磨,否则他满脑子都是那些,大概又会失眠到后半夜。
胃里传来熟悉的痉挛般的抽痛,他也浑不在意,反正喝醉了就感觉不到了。
一瓶酒下肚,晏承已经有些浑浑噩噩,他抓着酒瓶回卧室,脚步略有些不稳,坐在床上后扯掉领带,解开领口的衬衫,形容颓靡,和他平日里完全大相径庭。
因为太过用力,他手上的纱布又隐约透出血色,他却浑然不觉,只是低头,眼迷离地看着手腕上那块小小的纹身。
好一会儿,他低低地笑了,只是嘴角的弧度苦涩无比。
他想起在临岐湾的时候,他做着一厢情愿的美梦,以至于情不自禁下和她说的话。
“盖了章,我一辈子都属于你。”
我一辈子都属于你,但是你却不想要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