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嬤嬤看着门外之秋景道:
想与不想,他都选择不来。
春花听着她之哀伤,便道:
既然嬤嬤是如此珍重二爷,当初为何您...您还要这样做?
把他送作他人为子?
嗯!
花嬤嬤抬头淡淡地看着她,眼眸中透露着怜惜。
世间上所有经歷都让人成长,当中伴随着可有高兴,可有痛苦,可有无奈,可是忧伤...
而她再回头一看,那些经歷都已经沧海桑田了。
当然是为着他好。
春花,愚钝不明您之意。
花嬤嬤慈祥地对着她笑,并道:
如果尊卑之分,是让你尝到世间之悲哀。那你何知,嫡庶是会让人憋屈地活着!
嫡.庶?
春花惊讶地看着她。
你未为人母,未必体谅我之苦心。倘若他为我的儿子,于一眾奴僕面前,他当然为主子,然而,于嫡子面前,他亦不过为僕人。纵使他有多大的才干能力,豪情壮志,都要谦让给嫡子,不可盖过他之风头。因为尊卑有别,嫡庶分逕。
春花听着她之话,甚是有些呆滞。
花嬤嬤瞥了一记她,没有再多说了,始终她还未为人母。有人拚命到由庶子爬上嫡子之位置,欲想办证乾坤,有人一生下来是嫡子,便会坐拥天下所有。
她看着杯中之清水,映照出来之脸庞,已是美人迟暮之样子了。
曾经,因为此张脸,她有幸伺候侯爷,并能怀有身孕,并一索得男。
那时,她暗自喜悦,侯爷许下承诺会立她为妾。
她终于可以名正言顺地留于侯府,有着属于她小家庭了。
然而,于坐月子时,夫人来说之一席话,把她原先之幻想全部打灭了。
她不顾大腹临盆,孕妇不能进產房之忌讳,带着手中端着木盘子之孙嬤嬤进来,并看着襁褓中睡于她床侧之婴儿,道:
这孩子生得俊俏,有像你之眼眸,又有像侯爷之鼻子及脸型。
年轻时之花嬤嬤看着她甚是紧张,便慌忙坐起身,欲想下床,却被她阻止了。当听着她之说词,更偏惶恐。
妾身,代少爷感谢夫人之廖赞。
夫人对着花嬤嬤温柔地笑,然后,坐于床侧逗弄着婴孩之脸蛋,惹得他咯咯地笑。
你看,他多有灵性,将来必会是我侯府中聪慧之儿子。
花嬤嬤覷看着夫人,不明她葫芦卖什么药,都卖巧乖地道:
那也要夫人之惜心教导。
孙嬤嬤大声喝叱道:
一名庶子,何德何能要一名正室教导。
夫人呵斥道:
孙管事!
是,夫人。
夫人仍温柔地看着花嬤嬤。
你明白她这话之意思吗?
妾,越规了。
不要紧,他得不到我之教导,是败于出身,如果他是我之子,我必会为他宴请名师,助他封侯拜相。
花嬤嬤听着她此话,明白到夫人是衝着她而来的。
还请夫人为妾指点一条明路。
圣上要指派侯爷镇守边疆。
此事,花嬤嬤都略有所闻,这样又与此事何关。
侯爷在外,我不放心,想寻一个知根体性之婢女去照料他。你可愿意?
花嬤嬤听明她之意,更是压抑着内心之悲凉。
夫人,您这般容不下妾?
并非我容不下你,是我需要一个人替我去守着侯爷,你是绝佳之人选。
为何是妾?
因为你有儿子!你想要一个侯府妾身之身份,生之儿子是庶子,还是用一个通房奴婢之身份,替我到塞外守着侯爷?
花嬤嬤毫不犹豫,拖着虚弱之身子,爬下床,并跪于她之面前。
奴婢,愿意替夫人到边关守着侯爷。
望你做到,替我守着他。我便诚意收他为儿,要他以巨鹿侯府嫡次子之身份活于这个世间上。
花嬤嬤得夫人之承诺,重重地于她面前叩着头。
夫人看向孙管事,点着头,把手中之汤药端到她面前。
"喝了它吧!"
花嬤嬤看着那碗汤药,却迟迟没有拿起。
夫人见着,便问道:
可有疑问?
夫人,如何让他成为你的儿子?"
你信不过我?
不是,奴婢只...是,只是想...弄过明白.
夫人看着她惊惶失色之样子,亦没有责怪之意。
告诉你亦无妨。把手伸过来。
花嬤嬤照着做。
夫人把她之手按于肚皮上。
花嬤嬤睁大眼睛,抬头看向她。
很软!软得不合理。而且,她有过生孕经歷,明白孕妇之肚皮是何样的。
夫人依然微笑地看着花嬤嬤。
我已与大人说了,会于这一两月生下孩儿。其后,以初生孩儿不能见风为由,不让人见,过多两叁个月之后,才带他出外见人。我想外人应难以分别出来。"
花嬤嬤再没有任何疑问了,很是爽快拿起药汤,没有过问内里可是用了什么药材煲成,直接把它喝下。
一口一口苦药从咽喉间,滑下到肚皮,她觉得它是甘甜的,只要能令夫人安心...
这样,她便会待我儿好。
待花嬤嬤喝清光,把碗子交给孙管事后。
夫人见孙管事点着头,便道:
"过多十几天,候爷便要出发了。你,都命人准备。"
是,夫人。
花嬤嬤跪着恭送她离去,才抬头看向床榻上之儿子,情甚是满足的,没有任何哀伤之息。
她为她儿博来一个无价之嫡子身份。
其后,花嬤嬤追随候爷到边疆,替夫人守着他,不让他身旁再有别之女子。
直到,几年后,候爷有机会回京城述职,她随伴其身旁回来。
回到侯府门前,看着夫人立于此,手中牵着一名粉雕玉砌之小男孩。
她温柔地跟他道:
"逸儿,向爹爹问好。"
小男孩一本正经地向候爷道:
"逸儿,见过爹爹。很开心您回来。"
候爷上前拥着妻儿。
花嬤嬤于他身后见着。
他顶着清澈无瑕之眼珠,对着身旁之人都是文质有礼,善良有爱。
觉得所有之付出及牺牲都是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