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里每个角落都有他的影子,床铺枕头还有他的香气,洁净又醇厚,像冬雪又像乌木,闻着让人安心的……
她摇摇头,驱散这种要命的联想。
手机屏幕亮起,郁诚的来电响过三遍,直到屏幕熄下去,她才将视线挪回来,仍不接电话。
害怕见他,又想见他,可见了又不知道要如何面对他。
她只好躲着,不见不听不想,直到他派了保姆来。
“小姐,我炖了燕窝在冰箱,分成七份,你每次喝的时候隔温水热一热就行。”刘妈在家里走来走去,将玄关处的购物袋拆开,依家居服饰分类,往各处归置,念念叨叨,“先生对你可真好,天天往这儿送东西。我儿媳妇说,这些牌子贵得很。”
“叫我小美就行了。”
“小美,小美……这名儿真好听。”
刘妈穿一件青色棉衣,黑长裤,外头系一条黑围裙,头发梳得一丝不苟,脑后挽一个髻,六十的年纪身强力壮,忙完楼上楼下的活,又去厨房炖鸡。
她来了小半个月,十分勤劳,做得一手好菜,就是话多,“小美呀,先生让我问你,还有没有什么想吃的?我都会做,苏州小馄饨想不想吃?”
美微摇头,“我想吃蟹黄汤包。”不知怎的,又想起郁诚喂她吃汤包的那个早晨,一下心口闷得慌,起身往楼上走。
刘妈嗓门洪亮,“哟,这汤包可难做,得提前一天备料,等我过完年来做吧。”
“好。”美微抱着枕头站在二楼栏杆处,想了想,说:“刘妈,你别忙了,早点儿回家吧。”
“哎,哎,好,我将手上事做完就走。”
“要过年了,开开心心过个好年。”美微自言自语,低着头,一身米白丝绸睡裙,外面裹一件浅米的羊绒披肩,回头又望一眼这冷清的家,轻轻叹一口气,回房间睡觉。
日头长,她除了睡觉,也不知道做什么好。
唐令又约过她好几次,她都推辞了,今天说老同学聚会凑齐一班人,她不好再推,临出门了,唐令那边临时有事,发来一条信息,几个字潦草解释:工作繁忙。
美微提不起兴致,也没去,一觉睡醒天又黑了。
都说午觉不要睡太久,不然醒来茫然四顾,天与地黑漆漆,像世界末日。
她爬起来,披一件衣服下楼,天昏地暗饥肠辘辘,打算去厨房找点吃的。
一楼只有墙角亮一盏落地灯,昏昏沉沉。
晃眼间,客厅沙发上有个人影。
她心里一惊,脚像生了根站在原处。
那人遥遥看着她。